第190章 危急时刻

马齐一案尘埃落定后，施公离京南下，准备与黄天霸等人会合。行至保定府地界，天色已晚，便在官驿歇息。

夜半时分，施公正在灯下批阅文书，忽听窗外\嗒\的一声轻响。抬头望去，只见窗纸上映出个人影，正用舌尖舔破窗纸，伸进一支竹管。

\迷香！\施公心中警铃大作，佯装伏案昏睡，实则屏住呼吸。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撬开，两个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直奔书案。

\快找密信！\一人低声道，开始翻检施公的文书。

另一人却抽出短刀，向\昏睡\的施公走来：\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刀尖即将刺下的刹那，施公突然睁眼，抓起砚台砸向持刀人面门！同时高声呼喊：\有刺客！\

隔壁的李升等人闻声赶来，两名刺客见势不妙，一个虚晃跳出窗外，另一个却被护卫拿下。揭开面巾，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方才的砚台砸断了他两颗门牙。

\谁派你来的？\施公厉声问。

少年冷笑：\要杀要剐随便，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个字！\说罢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竟是咬破了藏在牙中的毒囊！

施公检查尸体，发现少年左手腕内侧有个青色莲花刺青，与白莲教的标记极为相似。

\白莲教不是已经...\李升疑惑道。

施公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我们又有新对手了。\

三日后，施公在淮安与黄天霸一行会合。关小西见施公安然无恙，长舒一口气：\大人离京后音讯全无，属下担心极了。\

白凤伤势已愈，正在院中练剑。见施公到来，收剑行礼：\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施公微笑还礼，却发现黄天霸面色青白，左臂包扎处渗出黑血，惊问：\天霸，你的伤？\

黄天霸勉强一笑：\无碍，小伤而已。\

白凤却道：\黄大哥中的是'腐骨散'，毒性已侵入经脉。若非他内力深厚，早就不行了。\

施公急召名医会诊，众医皆摇头：\此毒古怪，非寻常解药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去蜀中唐门求解药。但唐门向来不与官府往来...\

白凤突然道：\我去！唐门三小姐唐赛儿于我有恩，或可求得解药。\

关小西起身：\我陪白姑娘同往。\

施公沉吟道：\也好。天霸随我继续南下查案，你二人速去速回。\

当夜，施公独坐书房，忽见烛火无风自动。一个纸团从窗外射入，展开一看：\明日午时，醉仙楼三楼雅座，事关青龙会存亡。\

字迹娟秀，似出自女子之手。

次日午时，施公扮作富商来到醉仙楼。三楼雅座空无一人，只在桌上放着杯热茶，底下压着张字条：\请用茶，稍安勿躁。\

施公不动声色，暗中取出银针试毒。针未变色，这才浅尝一口。茶香沁脾，竟是上好的峨眉雪芽。

约莫半盏茶功夫，雅座珠帘轻动，一位戴着面纱的素衣女子翩然而入。女子二十出头，身姿婀娜，行走间暗香浮动。

\施大人久等了。\女子声音清冷如泉。

施公不动声色：\姑娘何人？约本官前来有何指教？\

女子轻撩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小女子苏映雪，家父乃前明遗臣苏观生。\

施公心头一震——苏观生曾是南明兵部尚书，康熙三年在云南兵败自尽。其女竟尚在人世？

\苏姑娘此番...\

\施大人，\苏映雪打断道，\我冒险相见，只为告知一事：青龙会真正的主脑并非马齐，而是裕亲王福全！\

\裕亲王？\施公大惊。福全乃康熙异母兄，地位尊崇，怎会与江湖匪类勾结？

苏映雪取出一封信：\这是福全亲笔所写，命青龙会暗中筹备军械，意图在皇上南巡时发动政变。\

施公细看笔迹，确与福全奏折字迹相似。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信。

\姑娘为何要揭发此事？\

苏映雪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福全为灭口，毒杀了我夫君。此仇不共戴天！\说着解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青色龙纹烙印，\这是青龙会'龙姬'的标记，我潜伏三年，方得此证据。\

正说着，楼下突然喧哗。苏映雪面色一变：\不好，东厂番子来了！大人快走，后会有期！\话音未落，已纵身跃出窗外。

施公刚起身，雅座门已被撞开。十余名东厂番子持刀涌入，为首的竟是本该已死的马齐心腹——掌刑千户曹化淳！

\施大人，别来无恙啊。\曹化淳阴笑道，\有人告你私通前明余孽，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施公心知硬闯不得，索性笑道：\曹公公好手段，马齐伏诛，你却能全身而退。\

曹化淳冷哼：\少废话！拿下！\

番子们正要上前，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只见黄天霸单刀如雪，杀开一条血路冲上楼来。他虽然毒伤在身，但招式依旧凌厉，转眼已放倒三名番子。

\大人快走！\黄天霸挡在施公身前。

曹化淳见状，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黑球掷地。砰的一声，浓烟弥漫。待烟雾散去，曹化淳等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几具番子尸体。

回到驿馆，施公命人彻查曹化淳下落，同时派密使将福全谋反的消息急报康熙。但此事牵涉亲王，若无铁证，恐难服众。

\天霸，你伤势如何？\施公关切地问。

黄天霸额头冒汗，却强撑道：\不妨事。大人，那苏映雪可信吗？\

施公沉吟：\她所言若属实，则国本动摇；若为诬陷，其心可诛。无论如何，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正说着，李升慌张来报：\大人，关护卫和白姑娘在蜀中失踪了！\

原来关小西与白凤刚入蜀境，便遭遇伏击。白凤被掳，关小西重伤，现藏身唐家堡附近农家。

\唐门果然有问题！\黄天霸怒道，\属下这就去蜀中...\

施公按住他：\你毒伤未愈，贸然前往凶多吉少。本官自有计较。\

蜀中唐家堡，白凤被关在地牢中。这日，唐赛儿亲自来送饭。

\白姐姐，别来无恙。\唐赛儿笑意盈盈，却掩不住眼底的忧色。

白凤冷笑：\唐姑娘这是何意？邀我来求解药，却暗中设伏？\

唐赛儿摇头：\非我所为。是二叔唐烈勾结青龙会，欲加害黄大哥。我救你进来，正是为商量对策。\

\如何证明？\

唐赛儿取出一个瓷瓶：\这是'腐骨散'解药，请姐姐转交黄大哥。\又递上一枚银针，\若遇危险，此针可救命。\

白凤将信将疑，忽听门外脚步声。唐赛儿急道：\快服下这颗龟息丹装死！我自有办法救你出去！\

白凤刚吞下药丸，便觉天旋地转，昏死过去。唐烈带人进来，见状大怒：\怎么死了？\

唐赛儿佯装惊慌：\她...她咬舌自尽了...\

\废物！\唐烈一脚踢翻食盒，\把尸体扔进蛇窟！\

两名壮汉抬起\尸体\走向后山。途经一处悬崖时，白凤突然睁眼，一个翻身挣脱，同时银针出手，两名壮汉应声倒地！

她正欲逃离，却见唐烈带着十余名唐门子弟围了上来：\果然有诈！给我拿下！\

危急关头，一道剑光如虹闪过，关小西带伤杀到！二人背靠背与唐门众人对峙，且战且退，终被逼到悬崖边上。

\跳！\关小西突然搂住白凤腰肢，纵身跃下万丈深渊！

二人坠崖途中，关小西挥剑插入崖壁减缓下坠之势。剑刃在石壁上划出长长火花，最终\咔嚓\折断。二人跌落在一棵横生的古松上，又被弹入一个山洞。

洞中别有天地，奇花异草遍布，正中一泓清泉汩汩流淌。泉边石台上坐着个白发老妪，正闭目打坐。

\擅闯者死！\老妪突然睁眼，目光如电。

关小西护在白凤身前：\前辈恕罪，我二人被仇家所迫，无意冒犯...\

老妪目光落在白凤脸上，突然变色：\你...你是白家的丫头？\

白凤惊讶：\前辈认识家父？\

老妪长叹：\三十年前，我与你父白啸天有婚约。后因师门恩怨，劳燕分飞...\说着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道剑痕，\这是你父所留。\

原来这老妪竟是当年名震江湖的\玉罗刹\冷青萍！因情伤隐居此洞，一住就是三十年。

听闻二人遭遇，冷青萍冷笑道：\唐门小辈，也敢猖狂？\取出两枚丹药，\服下此药，可增十年功力。我再传你们一套'阴阳合璧剑法'，三日内可小成。\

三日苦练，二人武功大进。出洞前，冷青萍交给白凤一个玉盒：\此乃'七绝断魂散'，慎用。\

当夜，关小西与白凤潜回唐家堡。凭借新学剑法，二人如入无人之境，直捣唐门正堂

唐烈正与几名青龙会首脑议事，见二人闯入，大惊失色：\你们...怎么可能...\

白凤冷笑：\唐二爷，你勾结青龙会，毒害武林同道，该当何罪？\

唐烈狞笑：\就凭你们两个？\一挥手，数十名唐门子弟持兵刃围上。

激战正酣，唐赛儿突然带人杀出，高呼：\唐门子弟听令！唐烈勾结外敌，背叛家规，罪律当诛！\

唐门内讧顿起。唐烈见大势已去，欲放毒烟同归于尽。白凤及时掷出玉盒，盒中粉末与毒烟相触，竟化作清露落下！

\七绝断魂散？\唐烈面如死灰，\冷青萍还活着？\话音未落，已被关小西一剑穿心。

乱局平定，唐赛儿执掌唐门，当即取出解药交给关小西：\速回救黄大哥！\

淮安驿馆，黄天霸毒伤日益严重，已陷入昏迷。施公心急如焚，忽接密报：裕亲王福全三日后将抵扬州\养病\。

\福全此时南下，必有所图。\施公对李升道，\你留下照料天霸，本官要去会会这位王爷。\

扬州瘦西湖畔，福全的行辕戒备森严。施公持钦差节钺求见，却被挡在门外：\王爷染恙，不见客。\

正僵持间，一辆华贵马车驶来。车帘掀起，露出苏映雪绝美的面容：\施大人，别来无恙。\

施公警惕道：\苏姑娘怎在此处？\

苏映雪浅笑：\妾身现在是王爷的如夫人。\说着递出一块玉佩，\大人若要见王爷，凭此物可通行无阻。\

施公接过玉佩，心中疑云密布。这女子先是揭发福全谋反，如今又成了他的宠妾，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凭着玉佩，施公终于得入行辕。福全在花园凉亭接见，这位王爷四十出头，面容儒雅，毫无枭雄之相。

\施爱卿求见，有何要事？\福全和蔼可亲。

施公直言：\臣听闻王爷与青龙会有所勾连，特来求证。\

福全不怒反笑：\爱卿说笑了。本王久病缠身，哪有余力结交江湖人士？\

正说着，苏映雪端茶过来。福全接过轻啜一口，突然面色大变，七窍流血！

\茶中有毒！\侍卫们一拥而上拿下苏映雪。

苏映雪毫不反抗，仰天大笑：\福全！你毒杀我夫君时，可想到今日？\

福全挣扎着指向施公：\他...他是同谋...\话未说完，气绝身亡。

场面大乱。施公心知中计，正要解释，忽见曹化淳带着东厂番子冲了进来：\施世纶毒杀亲王，罪不容诛！拿下！\

施公被关入扬州大牢，罪名是\勾结前明余孽谋害亲王\。曹化淳亲自审讯，动尽酷刑，要施公认罪画押。

\施不全，你死到临头，还是老实交代吧。\曹化淳阴笑道。

施公虽遍体鳞伤，却仍挺直腰背：\本官无罪，何来交代？倒是你曹化淳，马齐死后仍能执掌东厂，背后必有靠山！\

曹化淳冷笑：\告诉你也无妨。福全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九千岁'是...\话到嘴边突然警醒，\差点中了你的计！来人，大刑伺候！\

正当危急关头，牢门突然被撞开。黄天霸手持单刀杀入，身后跟着关小西、白凤和唐赛儿！

\大人，我们来迟了！\黄天霸一刀劈开施公镣铐。

原来关小西二人及时赶回，用解药救醒黄天霸。三人会合唐赛儿，一路追查至此。

曹化淳见势不妙，转身就逃。白凤飞身追上，剑尖抵住他后心：\说！真正的'九千岁'是谁？\

曹化淳狞笑：\你们永远别想...\突然口吐黑血，倒地身亡——竟是早有准备，服下了剧毒！

众人救出施公，正要离开，忽听外面杀声震天。登上城墙一看，只见无数头缠白巾的白莲教徒正涌入扬州城，而守城官兵竟不加阻拦！

\白莲教造反了！\关小西惊呼。

施公面色凝：\不，这是有人要趁乱谋朝篡位！我们必须立刻回京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