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你柱子叔就会做家常菜,开餐馆能成吗?
\吃烤鸭?\何雨柱盯着他发青的鬓角,突然想起前世鉴石行的规矩——见绿不露白,露白天下知。这石头要是过了明路……
\都散了吧!\一大爷拄着拐杖从正房出来,烟袋锅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大晚上的,像什么话!\
\柱子!\娄晓娥的声音从西厢房传来,\还不睡?\
\这就睡。\他掐灭烟头,起身时听见膝盖咯吱响。三十来岁的人,愣是活成了五十岁的身子骨。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怕是把阳气都耗在灶台边了。
\得找靠谱的解石师傅。\他对着石头嘀咕,\还得悄悄找,不能让院里知道。\可琉璃厂那些老师傅,哪个不是人精?万一走漏风声……
\要不……\他摸着改锥上的锈迹,\自己开?\
\天意……\他喃喃自语,改锥尖抵住福字边缘。手腕轻抖,钢尖顺着纹路游走。碎石簌簌地落,露出底下浓郁的紫罗兰。月光下,紫色与绿色交织成幻梦般的色彩。
\值了……\他盯着那抹春色,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野猫,瓦片哗啦作响。娄晓娥在西厢房咳嗽,他赶紧捂住嘴。
\得找个由头。\他盘算着,\就说石头是轧钢厂王主任收的,钱分给院里……\可许大茂能善罢甘休?二大爷能不眼红?秦淮茹……
\三大爷!\他敲开房门,闫埠贵顶着睡帽探头:\又怎么了?\
\帮我写封信。\何雨柱把石头往桌上一搁,\给缅甸的……亲戚。\
\缅甸?\三大爷推眼镜,\你哪来的缅甸亲戚?\
\甭管,就按我说的写。\何雨柱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纸,\问他们收不收翡翠原石,春带彩的。\
闫埠贵盯着石头上的紫罗兰,镜片蒙着水雾:\这……这能行吗?\
\行。\何雨柱把改锥往腰间一别,\等信寄出去,您就知道行不行了。\
\得嘞我的祖宗,您稳当坐着成不成?\何雨柱回头笑,鬓角的汗珠在晨光里闪着碎银般的光。他手里木勺搅着糨糊似的粥,手腕一抖,半勺红糖泼进咕嘟冒泡的锅里,甜香瞬间漫过整个院子。
东厢房的门吱呀开了条缝,三大爷阎埠贵探出半张脸:\柱子又惯着你媳妇呢?这红糖金贵着哩……\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媳妇拽了回去,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关门声。
\留着给孩子买尿布吧。\秦淮茹舀起一勺粥,红糖在粥面晕开朵朵金花。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雨琮给的安胎方子,说用老母鸡炖黄芪……\
\何雨琮?\何雨柱盛粥的手顿了顿,热气熏得他眯起眼,\这孙子最近神出鬼没的,昨儿还跟我说要搞'市场调研',问我要不要开餐馆。\他嗤笑一声,把粥碗往秦淮茹跟前推了推,\您甭理他,指不定哪天又鼓捣出什么新花样。\
槐树荫里突然传来轻笑。何雨琮倚着影壁墙,军绿色挎包随意搭在肩头,手里转着个老式海鸥相机:\柱子叔,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对啊。\
秦淮茹拍了下何雨柱胳膊:\快给人倒茶。\转头又对何雨琮笑,\雨琮啊,你柱子叔昨儿还念叨你呢,说你在黔城拍的照片真带劲。\
何雨柱盯着那包烟直皱眉:\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这叫行为艺术。\何雨琮划燃火柴,橙红的火苗在他瞳孔里跳了一下,\您想想,等孩子出生了,奶粉钱、学费、将来还得娶媳妇……\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间露出促狭的笑,\总不能指望轧钢厂那点死工资吧?\
秦淮茹戳了何雨柱脑门一下:\听见没?人家雨琮连孩子娶媳妇都想到了。\她转向何雨琮,\雨琮啊,你柱子叔就会做家常菜,开餐馆能成吗?\
\婶子,这您就不懂了。\何雨琮把相机搁桌上,金属部件撞出闷响,\现在讲究的是信息差。您让柱子叔做道'宫廷秘制酱肘子',再编个御膳房传人的故事……\他压低声音,\我保证,全北京城的饕客都得往咱这四合院钻。\
何雨琮正在研究墙上的菜单,油印的\糖醋活鱼\四个字被水汽洇得模糊。他转头看见何雨柱面前摆着二锅头,自己跟前是汽水,乐了:\柱子叔,您这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少贫嘴。\何雨柱给他倒上酒,\你小子不是爱喝可乐吗?尝尝这北冰洋,正宗橙味汽水。\玻璃瓶碰出清脆的响,气泡顺着杯壁往上窜,在阳光下炸开细小的彩虹。
\得嘞,我敬您。\何雨琮举杯,汽水沫子沾在唇边,\祝咱叔侄合作愉快。\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柱子叔,您这账算得可不对。\
\怎么不对?\何雨柱夹起块酱肘子,肥肉在筷尖直颤。
\您请我吃饭,按说该用粮票。\何雨琮摸出几张票证推过去,边角还沾着相机包的金属漆,\可您这顿,得算招商引资。\他笑着指指窗外,霓虹灯管在暮色里次第亮起,\等咱餐馆开了张,这些粮票都得换成红票子。\
何雨柱嚼着肉直笑,油星子溅在蓝布衫上:\你小子,满肚子都是生意经。\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那相机……真能拍出花来?\
\成!\何雨柱一拍大腿,\明天就去工商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结滚落,\不过咱可说好了,餐馆名字得改。\
\改什么?\
\叫'四合院私房菜'。\何雨柱抹着嘴笑,\让你婶子绣几个门帘,再把你拍的苗寨照片挂墙上……\他眼睛亮晶晶的,\这才叫地道!\
\早想好了。\何雨琮把相机对准银匠布满老茧的手,\回去就联系外贸公司,走高端定制路线。\他忽然转头,\不过柱子叔,您这钢笔字……该练练了。\
何雨琮挽起袖口,手腕上的梅花表随着动作折射出冷光:\这叫科学烤肉,受热均匀。瞧见没?这铁签子都是磨过棱角的,串肉不伤手。\他说着从帆布袋里掏出一串羊腰子,肥油在炭火上滋啦作响,迸出的火星子惊飞了觅食的麻雀。
娄晓娥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羊绒衫领口别着翡翠胸针,在四合院里显得格外扎眼。她望着何雨琮行云流水的动作,忽然开口:\何师傅这手艺,若是在香港夜市支个摊,怕是能日进斗金。\
\涨不涨得看市场。\何雨琮用铁钳夹起烤得焦香的鱿鱼须,递到娄晓娥面前,\就像这海鲜,过两年冷链运输完善了,北京城的老少爷们儿都能吃上新鲜带鱼。\
娄晓娥接过鱿鱼须时,指尖轻轻蹭过何雨琮的手背。她咀嚼着充满海洋气息的烤鱿鱼,突然问:\何师傅觉得,现在做什么买卖最赚钱?\
正在挑选搪瓷脸盆的秦淮茹突然凑过来:\老何买这么多酒作甚?留着当嫁妆?\她身上的茉莉花香混着酒香,在狭小的供销社里格外浓烈。
娄晓娥正在货架前挑选的确良衬衫,听见这话款款走来。她的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何师傅好魄力。不过……\她忽然踮起脚尖,在何雨琮耳边低语,\这钱,真是做粽子挣的?\
何雨琮感觉耳垂发痒,娄晓娥的发梢带着淡淡的玫瑰香。他后退半步,目光扫过供销社墙上的\文明经营\锦旗:\粽子是手艺,赚钱靠眼光。等特区那边的物流渠道打通,咱们可以……\
\嚯!这味儿真冲!\许大茂抽着鼻子往前凑,油光光的分头在夕阳下泛着橘红,\何师傅够意思,这茅台少说值三百块吧?赶得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当年傻柱被二大爷冤枉偷鸡,\何雨琮突然开口,筷子尖戳着酱肘子上的肉冻,\许大茂在派出所门口可说了不少'证词'。\
许大茂刚咽下的酒肉卡在喉头,油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何师傅这是什么意思?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陈芝麻也能榨出油。\何雨琮夹起块红亮亮的酒酿糟肉,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就像这肉,越腌越入味。您说是不是啊,许师傅?\
娄晓娥的玻璃杯\当啷\磕在桌角,酒液泼在许大茂新买的的确良衬衫上。她盯着晕开的水渍,想起何雨琮上午说的话:\有些人的良心,得用烈酒泡泡才能显形。\
\我说怎么闻着股泔水味儿!\二大爷刘海中捏着酒盅直皱眉,\这茅台该不会是假的吧?\
\够了!\娄晓娥突然站起来,椅子在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许大茂,你当年诬陷傻柱偷鸡的事,真当没人知道?\她颤抖的手指着酒桌,\这杯敬你的酒,你不配喝!\
\哎呦喂!\阎埠贵的老花镜差点掉锅里,\这得费多少肉票啊!\他用筷子尖挑起块肥肉,油星子顺着粽叶纹路往下滴,\何师傅,您这包粽子的手艺……\
\祖传的。\何雨琮往灶膛里添了块蜂窝煤,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我爷爷在扬州开过粽子店,后来……\他忽然顿住,看着窗外飘过的白衬衫。
\何师傅,\她假装不经意地往他身边凑,\这粽叶怎么处理才不裂啊?\
\用沸水煮时加勺碱面。\何雨琮头也没抬,手指翻飞如蝶,\还得在冷水里过三遍,这样粽叶才有韧性。\他突然转头,\秦姐想学?\
秦淮茹的手猛地缩回来:\我……我就随便问问。\她腕上的银镯子磕在腌菜缸上,\当家的留下的三个孩子,嘴都刁得很……\
\喜酒没有,粽叶茶倒有。\何雨琮舀了碗茶汤递过去,\二位来得巧,今儿试做江南的乌米粽。\他掀开蒸笼,乌黑发亮的糯米裹着梅干菜香,刘光福的喉结动了动。
\何师傅真是讲究人!\刘光天掏出红塔山散烟,被何雨琮摆手挡住,\现在搞市场经济,兄弟有个来钱快的买卖——您这手艺开酒楼准火!我们哥俩有门路,您出技术,咱们三七分成……\
\三七?\何雨琮突然笑出声,\刘主任,知道广州的期货市场现在炒什么最火吗?\他拿起刘光福面前的粽子,\就这两颗板栗,搁期货市场能炒出二十倍的价。\
刘光天脸色变了变:\何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何雨琮不接话,反手从包里摸出铝制饭盒:\还有这个。\油润的酱肘子在昏黄灯泡下泛着琥珀光,刘光天咽口水的动静震得窗棂直颤。何雨琮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刘光福舀了碗中药进来,药汤苦味儿混着酱香在屋里漫开。何雨琮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药渣给我瞧瞧。\刘光福愣着递过药包,何雨琮拈起片焦黑的根茎:\这当归炭是止血的,可刘姨是肺痨,该用生当归配紫河车……\
\琮哥!\刘光天突然摔了筷子,\您到底什么意思?显摆您会看病?\何雨琮盯着他充血的眼睛:\我要是能让你妈明天就下地走道,你要不要?\刘光天腾地站起来,板凳在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你他妈……\
\坐下!\刘光福突然暴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转身从五斗橱里翻出个铁皮饼干盒,掀开盖子露出两叠粮票:\琮哥,这是家里全部家底,三十斤全国粮票,五斤油票。您要是能救我娘……\
何雨琮盯着盒里泛黄的票证,突然笑出声:\我要这个干什么?\他摸出火柴点燃香烟,青烟在灯泡周围缭绕:\知道轧钢厂对面要建商场吗?\刘光天愣住:\不是说给否了?\
\三个月内动工。\何雨琮弹烟灰,火星落在刘光福刚熬好的药汤里,\我那间南房,地契在不在?\刘光福盛药的手一抖:\琮哥,那破房子……\何雨琮突然起身,帆布包里的牛皮纸袋啪地拍在桌上:\看看这个。\
刘光天凑近时差点打翻煤油灯,泛黄的宣纸上朱砂红印刺得人眼疼。\地契?\刘光福手指发抖,\琮哥,您哪来的?\何雨琮弹了弹烟灰:\我爷爷当年在隆福寺街置的产业,后来划了公产。\他突然扯过药汤一饮而尽,苦得直呲牙:\现在,它是你们的了。\
刘光天猛地蹦起来:\您开玩笑呢?这少说值……\刘光福突然拽着他胳膊往后扯:\琮哥,这使不得!\何雨琮把烟头按进装药渣的搪瓷缸:\有什么使不得?当年刘叔偷塞给我的鸡蛋,当票还在我箱底压着呢。\
刘光福突然翻箱倒柜,拽出个褪色的蓝布包袱。当票展开时,何雨琮看见自己当年用铅笔画的歪扭\何\字。刘光福手指抚过泛黄的字迹:\爹临终前说,琮哥是咱们家贵人……\他突然跪下,药汤在砖地上汪成一片,\琮哥,您这是要折煞我们啊!\
何雨琮赶紧扶人,酱肘子差点翻进煤炉。\起来!大老爷们跪什么?\他拽着刘光福胳膊往上拎,\听好了,地契算你们借的。每月还我一斤粮票当利息,少一钱都不行!\刘光天刚要开口,被大哥一记眼刀封住。
\我梦见过的。\他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梦见轧钢厂倒闭,梦见四合院拆迁,还梦见……\刘光天突然打断:\那梦见我娶媳妇没?\何雨琮被酒呛得直咳嗽,刘光福笑着拍他后背:\甭理他,喝你的。\
煤油灯爆出朵灯花,何雨琮盯着跳动的火苗:\梦见光天开餐馆,光福当律师。\刘光福夹菜的手顿在半空:\律师?那是什么?\何雨琮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就是状师,穿西装打领带的那种。\刘光天突然拍桌:\琮哥,您教教我!\
刘光福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墩:\胡闹!琮哥喝多了。\何雨琮却摆摆手:\教可以,但得用东西换。\刘光天眼睛发亮:\您要啥?我家除了这破房子……\何雨琮突然指向墙角掉漆的立柜:\把你爹那坛高粱酒给我。\
刘光福脸色骤变:\爹临终前……我要酒引子。\何雨琮从帆布包里摸出个玻璃瓶,\用酵母菌培养酒曲,能酿出六十度的烧刀子。\刘光天已经蹦到立柜前:\琮哥,现在就要?\何雨琮笑着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现在就要。\
\琮哥。\刘光福突然开口,\您图什么?\何雨琮盯着满天星子,想起二十一世纪那些孤独的夜晚。他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图个热闹。\刘光天突然打岔:\琮哥,等商场建起来,您真要把铺子给我们?\
何雨琮不回答,反而问:\知道为什么让你们要朝南的铺子?\刘光福摇头,何雨琮笑着拍他肩膀:\冬天能晒着太阳,刘姨能在门口织毛衣。\他忽然压低声音,\等拆迁时,那铺子能换三套房。\
刘光天手里的手电筒啪地掉地上:\三套?\何雨琮刚要说话,突然听见里屋传来窸窣声。刘岚扶着门框,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琮子……\何雨琮赶紧起身,却被老人拽住袖口。
\当年你爹在隆福寺街……\刘岚咳嗽着,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那地契……\何雨琮轻轻拍她手背:\姨,都过去了。\刘岚突然剧烈咳嗽,刘光福赶紧端来药汤。何雨琮盯着老人瘦削的手腕,忽然想起二十一世纪那些被肺癌折磨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