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绝情
深夜十点还出门，这对濯清妖来说有些困难。
虽说把她娶回家后陆行川就不问不管，可陆家十一点前就必须回家的门禁摆在那，行动难免会受点限制。
“有难处吗？”见她半天不说话，黎南体贴地问。
他这人目中无人惯了，可对于自己真正欣赏的人，可以做到绝对体谅，假如濯清妖这边真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他愿意在最大限度上做出退让。
他是真的想把她招进乐队，这么好的声音条件，不应该被埋没。
“可能得先看一下家里人的意见，”濯清妖面带歉意，“我不太好做主。”
米姐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却也只是微微一笑，没说话。
黎南略略一愣，“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我会的。”濯清妖点点头。
她想，自己也不是半夜出去做什么不好的事，况且陆行川也不会真的愿意管她死活。
这样一来，大概是好沟通的吧……
便是这样想，当她按下手机号码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陆行川那边电话倒是接得比较快，只是语气有些冷淡，濯清妖也习惯了，他对她一向如此，不需要多去敏感地深究什么。
“行川，你今晚回来吃饭吗？”不同与他的态度，濯清妖语气很温和。
回来的路上，她特意去超市买了很多黄金大闸蟹。
“要留下来陪小蓉。”陆行川冷淡解释。
“苏小蓉”三个字，成功让濯清妖打住了想要对他说点什么的决定，也不知道她起初在顾忌什么。
毕竟都不在乎。
“还有话要说没？”陆行川问，语气里夹杂着几丝淡淡不耐烦，像是迫不及待要结束这通电话。
濯清妖惨淡一笑，什么也没说，自觉地挂了电话。
望着已经被端上饭桌的清蒸大闸蟹，她慢慢拿起一个，剥掉壳子，吃了一口就扔进垃圾桶，把剩下的全部送给了女佣们。
徐叔在旁边看着，脸色有些担心。
“夫人，要不要老奴帮您做点别的吃……”
“不用了，”濯清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徐叔，晚上十点我要出趟门去做点事，可能凌晨两三点才回来，你能不能去医院帮我陪陪爸爸？”
“当然可以的夫人，”顿顿，徐叔忧心道，“只是陆总那边……”
“他会回来吗？”濯清妖问徐叔，也在问自己。
答案只有一个，不会。
说是要告知他一声，其实也只是在自欺欺人。
说到底，她做什么，他会关心吗？
不会……
望着舞池里跳着贴身火辣舞的食客，觥筹交错间，濯清妖心底一阵苦涩，轻轻唱出的乐调本应轻松，此刻却隐约带上了几丝浅浅哭腔。
黎南尊重她的选择，允许她戴着样式简单的面具隐藏身份。
眼泪便在面具里堆在唇角，顺脚唇角滑进嘴里，又咸又涩……
无数双眼睛在切换不变的彩色灯里看她，濯清妖缓缓垂目，避开了任何一切或迷茫或同情的眼神。
这肯定是个有故事的歌手。
众人想。
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三点半，胃病又犯了，像有一双手在胃里肆意抓挠，阵阵钻心锐利疼痛充斥着所有细胞。
濯清妖抽了口冷气，才想起，因为陆行川，她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
在沙发里躺了会儿，濯清妖勉强起身，打算摸开客厅的灯，去厨房里找些吃的时候，玄关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暧昧声响。
是陆行川和苏小蓉。
听上去，两人正纠缠得紧。
又把这个女人带回来他们的家……
“啪！”
濯清妖重重地按开了床边开关。
客厅忽地亮起来，玄关处抱在一起的两人一齐望向她，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姐姐还没睡啊？”
良久，见濯清妖也不说话，苏小蓉慢腾腾地拉下自己掀到腰间的裙摆。
濯清妖没看她，转向同样不以为意的陆行川，尽量控制住口吻里一触即发的怒火，还算平静地问，“行川，不是不回来了吗？”
“这里是陆家，”陆行川寡淡回问，“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还需要向你报备？”
说完再不看她一眼，拉着苏小蓉从玄关口过来，抬腿就往楼上走，丝毫不顾濯清妖紧紧堆积在眼眶里的泪晶。
“姐姐也早点休息吧，看你脸色可不太好呀，别把自己气坏了。”
苏小蓉转头过来，不怀好意地笑着提醒她一句，故意将搂在陆行川腰上的手臂往他后背上挪了挪。
濯清妖无言看着他们上楼进屋，整个过程亲密无间。
胃里一阵阵恶心翻腾，她死死掐着肚子，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被疼死了，意识却始终却很清楚。
她到希望自己疼晕过去。
偏生事事不如意，瞪着眼睛一宿，第二天才刚微微眯上眼片刻，房门就被人毫不留情推开，窗帘四下大开，晨曦透进屋里，她被迫睁开眼睛，发现是衣衫整齐的陆行川。
“怎么了？”濯清妖气息有些虚无地开口，讶异往常这时候已经在公司的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胃疼后遗症似乎还在，她现在四肢软柔无力，脑袋又沉又疼。
“起床，”陆行川把从衣橱间里翻出的一套淡紫色素裙随手扔到床边柜子上，望着她冷淡开口，“祖母他们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
什么？
陆家长辈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濯清妖叹了口气，她现在浑身难受得紧，实在疲于应付……
可惜陆行川丝毫不体谅，甚至压根不会想到昨晚她胃疼得后半宿无法入眠，几句话把事情交代清楚后，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强打起精神，濯清妖换上裙子洗漱好，尽量精神饱满地走出房间，刚下楼梯，就被坐满一客厅的贵妇贵先生们吓到了。
嫁进陆家前一晚，陆行川逼着她读了一遍陆家家谱，谁是谁必须要对得上号。
这对濯清妖来说，难度实在太大。
完婚回国那天，他也领着她去给长辈们每人都敬了一杯茶水，只是心绪漂浮没注意，而且当时也没汇聚现下这么多人。
如今一看，她硬是看花了眼。
除了与一个容貌十分妖艳美丽的年轻女人，单独坐一张单人沙发里的陆星辰，她硬是谁是谁都分不清。
怎么办？
这么多陆家人，陆行川是想逼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