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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一万个不如意,接到高志远的电话,田之鱼还是来了,并喊上了李文玉和老曹,看望一下退休老教师贾直仕,总是跟拉帮结伙联系不上吧,听王志和与胡列他们抱怨说,自从拿下了冯牛套,会上怒批了田之鱼、岳中玉后,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吓得连放屁都得请假了,更别说到街上饭店一同吃饭了,王志和大叫着,都他娘的快“道路以目”了。
贾直仕病了,人一下子没有了精神,双眼也塌陷下去了,脸色蜡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到田之鱼他们来了,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挣扎着要给他们倒水,田之鱼连忙止住了他,曹胖子从车上拿出矿泉水来,一人一瓶放在桌子上,并没有人开盖,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大伙相视,无语地叹了口气。
贾直仕的泪下来了,颤抖着说道:“你们说,这可叫我咋见文杰,说好的,给他们买房子的,可这点钱,够干啥的?嘿,昨天他们还来给我说,丰总那边的房款也打水漂了,田校长,你们说这还叫人活吗?”根本没有人接贾直仕的话。
外边响起了高音喇叭的声音,是宣传拆迁任务和时间的,保证一周之内彻底地、干净地、漂亮地完成拆迁任务,一户不留、一家不剩、一砖不立在另一砖之上,而且好像还有一些诗词,应该是出于贾文娟的手。
果然,贾文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杯豆浆、两根油条,应该是给贾直仕买的早餐,贾直仕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地高喊一声:“滚,我姓贾的没有生过你!”说完,把贾文娟放在桌子上的豆浆油条,一下子扔到了院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哈,见到你的亲人了吧,哭吧,哭哭好受些,不执行政策,还想走小路,占政府的便宜,不治你治谁?”贾文娟冷冷地说:“我可没空陪你说理,说吧,什么时候搬东西,我给你找人去,别磨磨蹭蹭地影响工作进度。”
“我不拆,我死也要死到这院子里,你老能,你把我这把老骨头埋到这儿,杂种、杂种,我姓贾的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来,让人家戳着祖宗的脊梁骨骂,丢人啊,丢人啊。”贾直仕的情绪失控了,高志远、李文玉连忙劝着他。
“哼,我可不跟你在这儿浪费时间,冯镇长说了,干部必须带头模范执行,我也把话撂到这儿了,这房子,让拆也得拆,不让拆,照样也得拆。”说完,看都不看大伙一眼,扭着屁股蛋子走了出去,那身新衣看上去有点丑陋,脸上也显得狰狞了些,田之鱼心头一寒。
好不容易劝住贾直仕安静下来,高志远叹了口气,说道:“老贾,还是让文杰回来一趟吧,这么大的事,他不回来咋行,再说了,你挣得再多,还不都是他的。”贾直仕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几位领导,我老贾一辈子干净做人,没丢过这号人啊,都让那死妮子把我的老脸丢尽了,我也不嫌寒碜,这村上人都骂她是卖的,丢人啊,丢八辈子人啊。”贾直仕把握不住自己的感情,号啕痛哭起来。
又过了好长时间,大伙才把贾直仕给劝着了,高志远也拨通了贾文杰的电话,让他务必回来一趟,然后挥了挥手,让田之鱼他们走了,说自己再这儿陪陪贾老师。
还没有出贾直仕家的门,隗建设已经在专业社门口等候了,田之鱼看了看李文玉,李文玉苦笑了一声,和老曹先走了。
隗建设的脸色并不好看,说道:“我准备和他打官司,这是早晚的事,我就不相信没有说理的地儿?还有,冯牛套彻底倒台了,已经被隔离审查了,四格也正式被任命为隗镇的常务副镇长了,我想再忍忍,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呢。”
田之鱼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田之鱼疲惫的样子,隗建设说道:“昨天中午,庆祝家的说那话,你别往心里放,一个妇女家,没什么见识,嘿,他们是冲着我和胜利来的,看来,胜利这个村长是干不成了。”
田之鱼没有表态,他觉得自己的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隗建设也没有再说下去,他觉得,一切都已经是多余了的。就在二人相对无语的时候,田之鱼的电话响了,一看,竟然是岳中玉的,他连忙接了过来。
岳中玉没有客气,而是非常严肃地说:“田老师,估计一会派出所的人会找你,是说隗建设名贵树木种植合作社的事的,你记住,你在他那里没有任何经济投入,没有任何利益分成,没有任何不正常来住,只是作为朋友,给他起草了土地流转合同书,喝过几回酒。”
田之鱼一愣,隗建设也支起了耳朵,岳中玉仍然严厉地说道:“记住,无论谁问,都是这几句话,到了派出所,不要再指名找我了,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系的。”说完,不待田之鱼说话,早已挂断了电话。
隗建设愣了半晌,说道:“看来,他已经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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