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影主上让我们不必护驾。

谢重锦沉默良久, 低低出声：“是我害了父皇父后。”

既然瞒过陆雪朝，他也就再否认。

陆雪朝是他唯一可以放下心防坦诚相待，所有堪脆弱尽数展现的人。

陆雪朝道：“都说了是你的错——”

“清疏必安慰我。”谢重锦轻笑, 带着自嘲, “我是帝线角, 万皆因我而起，论如何都我脱了干系，叫我如何去想？我常常想, 许是我便是天煞孤星的命，克夫克妻克友克国, 才世世经历所有至亲至爱离我远去，独我苟活到最后，孑然一身, 看国破家亡。”

“便是在妃线, 被玩家『操』控的是林蝉枝是我, 我都敢靠近任何人。我若亲近谁，哪怕是和谁多说一句, 多看一眼，他们就会被害死。我给他们带去的都是幸……我连你也敢亲近, 可依旧保住你，眼睁睁看着你……一次又一次死去。”谢重锦声音发颤，“总给亲近的人带去灾祸，就是天煞孤星么？”

“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偏偏每次都是我活到最后……凭什么？”

谢重锦眼神越越阴冷, 语气含着难以掩饰的厌恶。

他曾是热爱世人普照众生的太阳，是明媚日光，缠着雪后清晨的朝霞。

可现在他厌恶自己, 厌恶人世，厌恶活着，躲进黑夜里，见到黎明的曙光。

他怎么会变这样。

“你才是天煞孤星。”陆雪朝方才自己伤心的时候尚且能语气平静，这会儿反而带了微可察的哭腔，“我了卜卦，算过你的命格。你是天生紫微帝星，群星环绕，明亮耀眼，熠熠生辉。你是吉星高照，可以福佑苍生，名垂千古……我算的会有错，你是被改了命，该死的人是你。许妄自菲薄，也许……许想着去死。”

他听得谢重锦说这种话。

他见过谢重锦骄傲的模样，就更心疼谢重锦如今的自卑。

陆雪朝在谢重锦前哭过少回。他怕疼，又常有病痛，就总克制住掉生理泪水。又或是床笫之间隐忍低泣，听得谢重锦又是心疼，又更想做人。

看着是很娇气的人。

但谢重锦知道陆雪朝子有多坚毅强大，从因挫折而哭泣，迎难而上，勇敢畏，很少有真正伤心害怕的时候。

是他惹清疏伤心了。

谢重锦眸中阴翳散去，抬手擦拭陆雪朝的泪，笑道：“清疏聪明，还会为我卜卦。”

陆雪朝冷眼望着他——别想着转移话题。

也别装若其，强颜欢笑。

谢重锦他对望片刻，奈举手投降：“会去死的，别怕。”

“就是为了你，我也会活下去。”

“清疏还在世上，我怎么舍得离开人间。”

这是实话。

即便觉得整个世界已经糟糕透了，但这个世界有陆雪朝，就胜过千般美。

他会努力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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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朝直接抱紧了他。

谢重锦任由他抱，人揽在怀中，半晌才道：“抱够了没？”

陆雪朝没说话，也松手。

谢重锦笑道：“你这样，我可就没办驾车了。”

两人都待在马车里，人驾驭，马车已经停这儿半天动了。

陆雪朝闷声道：“想一个人待在车里。”

谢重锦觉得他是怕寂寞，说：“就隔着一道帘子，你在里头说话，我在外也能听见，还可以聊天。”

陆雪朝反问：“我们是什么需要隔着帘子才能说话的关系吗？”

谢重锦顿时觉得有道理。他略一思索，放弃了当车夫的计划，掀开车帘开口唤道：“暗卫。”

一名蒙着巾的黑衣人顷刻间出现，半跪在，抱拳礼：“上。”

“驾车。”谢重锦吩咐了声，就帘子放下了。

暗影：“是。”

他们做暗卫的，都是能见光的影子，向只负责暗中保护，听从陛下吩咐。

虽然这是头一回接替车夫的活，暗影也没有任何异议。

谢重锦安心揽着陆雪朝：“这下可以对说话了。”

陆雪朝道：“外头是你的暗卫首领。”

没有用问句，是个很平静的陈述句。

谢重锦惊讶：“这你也知道？”

皇家暗卫只听从皇帝吩咐，保护皇帝安全，是比锦衣卫更神秘的存在。从自幼入宫的普通侍卫里选拔训练，每代选出二十名精英，最强的当新任统领。

暗卫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普通暗卫的代号从一到十九，每代统领的代号都是暗影。

清疏知道暗卫的存在奇怪，但如何能判断出外驾车的是暗卫首领？他方才只是唤了声暗卫而已。

陆雪朝提醒他：“你忘了？剧情妃之一。”

谢重锦：“……”

的，记起了。

暗影在游戏前期，纯纯是个护驾工具人。

游戏里，勤政值低于60后，谢重锦会隔三差五就遭遇到刺杀。这时武力值够，就会被功杀死。

若武力值足够，游戏剧情也是皇帝亲手反杀刺客——毕竟是皇帝，周围没有侍卫护驾太奇怪了。

每当这时，就会有一名神秘蒙黑衣人跳出护驾，保皇帝安然恙。

当黑衣人护驾次数超过十五次，就会触发黑衣人在护驾过程中巾脱落，『露』出那张冷峻帅气的脸。

然后玩家就可以把暗影收入后宫。

谢重锦一时没想起这茬。

实在是玩家收的后宫太多，他哪有心思一个个去记。虽然在梦中有了所有前世记忆，陆雪朝以外的妃子剧情他都自动过滤。

提还觉得没什么，陆雪朝一提，谢重锦就觉得怪别扭的。

“你要是在意，我换个暗卫驾车？”谢重锦询问。

“我要是在意，还能天天和宫里那八个开茶话会？还能容忍云珞跟在你身边？”陆雪朝道，“我又是明理，会在意这些。”

“明明就很在意。”谢重锦拆穿，“他在外只说了一个字，你就认出了。”

暗影惜字如金，和陆雪朝接触也多，若是留意过，怎么能凭一个字就认出。

凭陆雪朝记忆力，过目忘？

倒也是可能……

陆雪朝没隐瞒：“前世我……准备刺杀你的时候，被他发现过踪。”

他没正经习过武，想瞒过武功高强的暗卫首领是可能的。

谢重锦顿时紧张：“他对你动手了？”

在他武力值够时，游戏会让他暗卫外派出去做任务，合乎逻辑让刺客功杀他。但陆雪朝刺杀时，谢重锦武力值一般都是够的。

也就是说，他身边会有暗卫保护。

谢重锦早就下过命令，任何情况得伤害皇后，难道暗影没有照做？

遵皇命的暗卫，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马车外，驾驶位上的暗影忽然背后生寒。

难道有危险？他警惕打量四周。

他敢听陛下皇后殿下谈话，已经封闭听感，若周遭有何危险，自有其他暗中跟随的暗卫察觉。

“没有。”陆雪朝摇头，“他没有对我动手。”

“他说……”陆雪朝垂目，“你吩咐过，我若要杀你，他们必护驾。”

暗影的原话是：“上吩咐过，暗卫要像保护他一样去保护您，若两之间发生冲突，您的安危要高于上，如果是您对上抱有杀心，上让我们必护驾。”

云珞和暗影都对谢重锦忠心耿耿，但两又有同。前心思玲珑，有自己的思考判断，谢重锦要废后，云珞都会劝他三思而。后完全是一根筋，是皇室培养出的只会遵守命令的机器，谢重锦让他弑君，恐怕都会毫犹豫照做，再自尽殉。

谢重锦松了口气：“那便。”

“什么？”陆雪朝表情，“那些世界你没有记忆，也早知道我要去杀你，连这种吩咐都下了？”

“清疏了解我，知道我是被人所迫，我也了解清疏，相信你会帮我解脱。”谢重锦镇定道，“我虽没你聪明，却也是笨的。”

“你就那么笃定我知道你是被人所迫？杀你是为了解脱你？”陆雪朝问。

谢重锦静默片刻，道：“笃定。但清疏若认为我是个负心人而杀我，我也是甘愿的——嘶……”

陆雪朝一口咬在谢重锦脖颈处，咬得很重，没见血，但留了齿痕。

“你就是想死。”陆雪朝一字一句。

谢重锦笑说：“我现在想了。真的。”

“你又笑。”

“……清疏霸道，怎么还许我笑？”谢重锦极委屈。

“……”

“我承认，我时刻想着去死，但现在我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想活。我也是时时都痛苦堪，强颜欢笑，我见了你便开心，这真是假的，总能还要装开心？”谢重锦叹气，抚过脖颈上的齿痕，“清疏该咬这儿，咬我这儿，我会更开心的。”

谢重锦指尖抵着唇。

倒也是这时候还有心思讨吻，只是说着着调的话，让陆雪朝别难过生气了。

但陆雪朝真吻上了。

光线昏暗的马车内，他双手勾在谢重锦颈后，微微偏过头。柔软的触感，温暖的温度，从唇齿间汲取过。谢重锦品尝着清冽甘甜的滋味，胜过盛夏里的绿豆汤西瓜汁。

谢重锦注视着陆雪朝颤动的眼睫，弯了弯眼：“清疏竟也有动亲我的一日？”

格然，陆雪朝表达爱意总是含蓄内敛的，写个情诗都是婉约派。刚亲那会儿，每次同房前谢重锦都要沐浴焚香，觉得自己是亵渎了仙人。

陆雪朝别过眼：“这便能让你开心起，我日日亲你又何妨呢？”

只盼着你日日开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