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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含笑的容颜仿佛还在眼前,可是王凯伦的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再度扑簌簌掉下来。长大后的她,最最讨厌的就是旗袍,她认为那是老掉牙的东西,老古董才会穿的。她最喜欢追时髦,什么时髦穿什么,她的衣着饰品,那都是引领潮流前线的东西,旗袍,那是她提都不愿提的字眼。
王子健看了一眼女儿手中捧着的旗袍,眼前恍似出现那个一身淡紫,优雅美丽的人儿,他的手攥紧了妻子苍白无力的手,然后接过了女儿递过来的衣服。
王子健亲自帮吴静瑶穿好了最后的行头,旗袍的盘扣一个个的扣上,细致耐心,就像她还活着。
“凯伦,你出去吧,爸爸和妈妈单独呆一会儿。”
将妻子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床上后,王子健轻轻开口。
王凯伦的眼泪就噙在眼眶中,但还是嗯了一声,点点头。她含着泪走了,轻轻地将房门带上。
王子健坐在床边,凝视着如沉睡,却再也不会醒来的容颜。她的头发,是他一早上一缕一缕,亲自帮她染黑的,保姆说,太太的头发,其实早就白了,只是她一直都有小心的维护,头发还未显出白相,她便用染发品及时地修护过来。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切,她从未告诉过他。她只有五十四岁,头发不可能全白,这些年,无论他怎么样刻意为难,她始终隐忍,他的忽冷忽热,她从来只是默默承受。
瑶瑶,是这一切,让你这么早,花白了头发吗?
他帮她染头发的时候,这样无声地问着。他的技术很差,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帮她染头发的时候,有弄脏她的衣领,和脖子,他用洁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帮她擦去了。
天色黑了下来,屋里最后的一点光线也没有了,王子健将床头灯打开了,温暖柔和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拢上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晕,她的容颜好像又有了生气似的。
王子健轻轻抱起了她,像是失去棉絮的布娃娃,再没有了生命力的吴静瑶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柔软的发丝软软地滑过他的肩头,他在她的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接着是小巧的鼻尖,然后轻轻下移到她被他小心翼翼涂上唇彩的嘴唇。他亲昵地吻着她,一如她还活着,还是那个温柔的、善良的,在他的怀里会变得羞涩婉转,也会活色生香的瑶瑶。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来代替你的位置,瑶瑶,我爱的人只是你。原谅我的无知,到这一刻,我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有多么珍贵,我对你的爱……其实,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如水寂静的夜,突然被砰的一声枪响,打破沉寂。
王凯伦惊恐不安地从卧室里跑出来,那一刻,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爸爸!爸爸!”
她呼唤着父亲,推开父母卧室的门冲了进去。卧室里一片黑暗,王凯伦啪地打开了屋子里的吊灯,漂亮的水晶灯光摇曳,眼前,她一身西装整齐的父亲,半个身子伏在母亲的胸口,一把手枪就静静地躺在他手边的不远处。他的脸上带着笑,浓浓的眉毛舒展开来,合上的眼角,嘴角,都噙着一丝笑。在母亲的胸口,父亲的后脑处,汩汩的鲜血正流出来。
王凯伦的眼前霎时一片黑暗,淡黄色的身影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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