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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南疆寻踪,破旧立新
广州城的喧嚣与生机,如同隔着一层薄纱,再也无法真正触及阿树的内心。明远医馆的筹建事宜,他已将大致构想与药材名录交托给刘文柏与善济会的几位长老。师父临终前那行关于“怨戾为神”的潦草字迹,如同烙印,刻在他的魂灵深处,驱使他必须前行。
他不能坐等那虚无缥缈的“余邪自消”。岭南大地,能孕育出黑风岭那般可怖的虫瘴,其根源必定更深。他想起了师父生前偶尔提及的南疆传说,那片被称为“百越故地”的茫茫群山,云雾缭绕,瘴疠横行,亦是奇药异草、古老巫傩文化传承之地。或许,那里才有关于“虫瘴本源”与“化解怨戾”的答案。
更重要的是,师父留下的那本纸张泛黄、字迹古奥的《疠疫源流考》孤本,其中多次提及一位前朝隐医——林破山。据载,此人曾游历南疆,深研瘴毒,其理论与温明远推断的“虫瘴非独虫”之说竟有隐隐相合之处,书中更夹着一片干枯的、形如云纹的奇异叶子,旁注“云雾山信物”。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南疆深处的云雾山。
临行前夜,阿树在温明远牌位前长跪不起。
“师父,阿树不孝,不能即刻守馆行医。然,医道无穷,瘴根未明,徒儿心中难安。此去南疆,寻林氏遗踪,探瘴疫之本,必不负师父教诲,穷究到底。”
晨曦微露,珠江码头上薄雾弥漫。阿树一身粗布短打,背负行囊,里面除了简单的衣物盘缠,便是那本《疠疫源流考》、温明远的几卷核心手稿、一套银针,以及一些救急的丸散。他拒绝了刘文柏派人护送的好意,此行凶险未知,人多反而累赘。
孤帆扬起,轻舟离岸,破开浑浊的江面,向着西南方向迤逦而去。阿树站在船尾,望着逐渐缩小的广州城郭,目光坚定。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学徒,而是一个背负着传承与疑问的独行者。
江风猎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前方,是更为蛮荒、神秘,也潜藏着无尽未知的南疆群山。
舟行陆继,越往西南,地势越发崎岖,人烟愈发稀疏。官道逐渐被崎岖的山路取代,周遭的植被也变得浓密、怪异。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巨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腐烂气息和一种湿热的、令人胸闷的滞重感。
这便是南疆的“瘴气”,与黑风岭那凝聚如活的虫瘴不同,这里的气息更庞杂、更原始,是无数草木、菌类、沼泽、虫蛇分泌物以及地下矿脉气息混合而成的天然屏障。
阿树依照《疠疫源流考》中记载的避瘴之法,口中时常含着一片特制的药饼,由生姜、雄黄、苍术等物制成,以抵御寻常瘴气的侵袭。他步履轻捷,眼神锐利,不仅留意脚下可能存在的毒虫蛇蝎,更仔细观察着沿途的植物。
“鸡血藤,活血补血……七叶一枝花,清热解毒,善治蛇毒……钩吻,大毒,忌用……”他心中默念着师父教导的草药知识,并与眼前所见一一印证。南疆果然是药材宝库,许多在广州难得一见的药材,在这里竟随处可见。
然而,宝库也意味着危险。
这日午后,他穿过一片阴暗潮湿的河谷,不小心惊动了一窝栖息在岩石下的“黑寡妇”毒蛛。数十只拳头大小、通体乌黑油亮的蜘蛛猛地窜出,速度快得惊人,直扑阿树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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