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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力挽狂澜（上）（第2页）

大堂之上，赵磐石依旧端坐主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但温明远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比以往更加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温明远，”赵磐石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本官听闻，你前几日‘病重静养’，疠所事务交由他人代理。怎的今日突然至此？还弄得如此……形销骨立？”

话语中的质疑与不满，毫不掩饰。

温明远心中一凛，知道赵磐石必然已对疠所近日的动荡有所耳闻，甚至可能已怀疑他“装病”或“无能”。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躬身行礼，声音虽弱，却清晰：

“回大人，卑职前日并非静养，而是……冒险深入黑风岭，查探瘟疫源头去了！”

“哦？”赵磐石眉毛微挑，似乎来了些兴趣，但更多的是审视，“黑风岭？瘟疫源头？温明远，你可知欺瞒上官，是何罪过？”

“卑职不敢欺瞒！”温明远抬起头，目光坦荡，直视赵磐石，“卑职在黑风岭落魂涧，已找到血瘟之根源！并非虚无缥缈之戾气，而是……而是一种由无数微小毒虫聚集形成的‘虫瘴’！”

他尽可能用简洁清晰的语言，将自己在黑风岭的见闻——那紫黑色、如同活物般飘荡的“阎罗瘴”，触之即死的动物，诡异的“鬼哭藤”，以及那洞中猩红的目光——一一禀报。他没有提及自己险些丧命和褚老丈相助的细节，只强调了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历。

最后，他郑重说道：“大人，广州城血瘟，其症之酷烈，其毒之善伏，皆因此虫瘴之特性！疠所内近日‘伏毒’大规模爆发，亦是此虫毒深入经络、盘踞不去所致！若不能切断此毒源，我等在城内一切救治，皆如扬汤止沸，永无宁日！甚至……此虫瘴仍在扩散，城外河湾已现端倪！长此以往，恐岭南之地，尽成死域！”

他将那最严重的后果，赤裸裸地呈现在赵磐石面前。

大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的幕僚、属官，包括站在一旁的阿树，都被温明远这惊世骇俗的“虫瘴论”惊呆了。

赵磐石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哒……哒……哒……每一声都敲在温明远的心上。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信还是不信：“虫瘴？聚虫成雾？温明远，你此说，可有证据？”

“有！”温明远立刻道，“卑职冒死，带回了一些那虫瘴的样本！现由仁心堂刘文柏保管！大人可随时派人取来验看！那样本虽静置后看似尘埃，但其毒性犹存，可与血瘟患者血液变化相互印证！”

他提到了样本，这是最有力的物证。

赵磐石沉默了片刻。他在权衡。温明远的说辞太过匪夷所思，若贸然采信，兴师动众去对付什么“虫瘴”，一旦有误，他将沦为官场笑柄。但温明远之前立军令状确见成效，其医术与胆识不容小觑。且疠所近日“伏毒”爆发之事属实，若真与那毒源有关……

更重要的是，温明远那句“岭南之地，尽成死域”，触动了他。他此行目的是扑灭疫情，若疫情因源头未除而反复失控，他同样难辞其咎。

“你所言虫瘴样本，本官自会派人查验。”赵磐石最终说道，语气依旧谨慎，“然，即便你所言为真，那黑风岭险峻，虫瘴诡异，又当如何清除？莫非你要本官派兵，去那深山老林中，剿灭一群飞虫不成？”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何对付那无形的、可怕的虫瘴？

温明远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立刻答道：“大人！虫瘴虽可怖，亦有弱点！其性惧风、火、烟！卑职观察，那虫瘴多聚集于低洼、密闭、潮湿之处，如那落魂涧山洞。或可尝试以浓烟熏燎之法，逼散甚至灭杀洞中毒虫！同时，需清理‘鬼哭藤’等依附毒瘴之植物，切断其部分传播媒介！此事非数十百人精干小队不可为，需熟悉山林、胆大心细之士，携带大量艾草、硫磺、雄黄等驱虫辟秽之物，方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