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就这么讨厌我?
车内气氛凝滞如冰。
Y单手掌控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搭在窗沿。
他侧脸线条冷硬,暗金色眼眸映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
余清歌抱臂靠在副驾,视线投向窗外,刻意忽略身旁那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Y身上清冽又危险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古木沉香。
这味道让她心烦意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缠绕。
“你就这么讨厌我?” Y的声音低沉,打破沉默。
余清歌转过头,对上那双深邃的暗金色眸子。“我讨厌的是你的自以为是,你的不请自来。”
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冰冷刺骨。“还有,你霸占着季宴修的身体。”
Y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他太弱,不配拥有这具身体,更不配拥有你。”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余清歌毫不退让。
“季宴修虽然怕鬼,但他至少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意识和情感。不像你,只是个来路不明的意识体。”
“来路不明?” Y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具讽刺意味的词。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惯性让余清歌身体前倾,她蹙眉稳住身形。
Y转过身,整个身体面向她,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
“再说一遍。”他声音冰冷,暗金色眼底风暴凝聚。
余清歌毫不畏惧地迎视他。“我说,你只是个窃据他人身体的意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的…”
她的话未说完,Y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偏执的感觉。
“住口。”他低吼,眸中的暗金色剧烈波动。
“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他!”他的指尖冰凉,触感激起余清歌一阵战栗。
她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暗金色正在与某种更清澈的光芒激烈交战。
“季宴修!”余清歌心头一动,试探着喊出这个名字。
Y的身体猛地一震,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瞬间松开。他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双手抱住了头,发出压抑的低吟。
那双眸子里的暗金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又顽固地涌回,反复拉锯。
车内的压迫感时强时弱,变得极不稳定。
“滚出去…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断断续续的,属于季宴修的,带着惊恐和抗拒的声音响起。
余清歌屏住呼吸,鬼瞳开启,紧紧盯着他周身能量的变化。
那层霸道的暗金色能量场正在剧烈波动、收缩。属于季宴修的纯粹阳气,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火山,开始喷发。
“啊!”一声压抑至极的嘶吼。
季宴修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暗金色彻底褪去,恢复了原本清澈的黑色。
只是此刻,那黑色瞳孔中充满了惊恐、茫然,还有剧烈挣扎后的疲惫与痛苦。
他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余清歌脸上。
“余…清歌?”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是季宴修,他回来了。
余清歌心头微松,但随即又升起警惕。
“你感觉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
季宴修茫然地摇摇头,抬手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很可怕的家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体瑟缩了一下,眼中恐惧更甚。
“他又出来了?还对你…”季宴修的脸颊瞬间涨红,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断断续续记得一些片段,Y用他的身体,对余清歌做了些什么。
那些霸道的宣言,那些亲昵的举动…
季宴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别想那些。”余清歌打断他,语气尽量放缓和。“我们现在要去城西一处老宅,找一样东西。”
她简单解释了《青囊书》和华佗残魂的事情。
季宴修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还没完全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找书?”他重复道,眼神依旧有些涣散。
“嗯。”余清歌点头,“你还能开车吗?或者我来?”
季宴修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重新握住方向盘,指尖却微微颤抖。“我可以。”他努力集中精神,重新启动车子。
但余清歌能感觉到,他体内属于Y的那股力量并未完全消失。它像是暂时沉睡过去的野兽,被暂时压制,却依旧盘踞在身体深处。
季宴修的脸色时而苍白,时而浮现一丝不正常的暗红。
他紧抿着唇,似乎在极力对抗着什么。
余清歌默默观察着,心头沉重。
Y的存在,对季宴修而言,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
车子驶入城西,周围的景象逐渐荒凉。高楼大厦被低矮破旧的平房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根据华佗残魂的指引,他们最终在一处荒废的宅院前停下。
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质。门上贴着早已褪色的封条,蛛网密布。高高的围墙爬满了枯藤,墙头杂草丛生。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院内弥漫出来,即使是白天,也让人脊背发凉。
“就是这里了。”余清歌下车,抬头打量着这座老宅。
季宴修跟着下车,刚靠近大门,脸色就又白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惊惧。“这里,好重的阴气。”他天生阴阳眼,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
更何况,他此刻状态不稳,身体里的Y似乎也被这阴气引动,蠢蠢欲动。
季宴修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体内那股冰冷霸道的力量又开始冲撞。
“呃…”他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
余清歌立刻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扶住他。“你怎么样?”他的手冰得吓人。
季宴修摇摇头,强撑着:“没事。”他看向余清歌,眼中带着一丝乞求。“清歌,我感觉他又快出来了…”
“我控制不住…”
余清歌心头一紧,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她扶着季宴修,看向那扇紧闭的破败大门。前面很可能危机四伏。
而她身边,随时可能切换成敌人的“队友”,让她处境更加艰难。
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老宅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前路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