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琅玡山盗杯

康熙二十三年秋，京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昨夜琅玡山行宫失窃，御赐珍宝琥珀夜光杯不翼而飞，龙颜震怒。天刚蒙蒙亮，刑部侍郎施世纶便接到圣旨，命他三日内破获此案。

施公府邸内，贺人杰正为义父整理行装。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目如剑，身形挺拔，腰间悬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他原是江湖游侠，三年前因协助施公破获一桩大案，被收为义子。

\义父，这琥珀夜光杯究竟是何宝物，竟让皇上如此震怒？\贺人杰一边系紧包袱一边问道。

施公抚须沉吟：\此乃西域进贡的稀世珍宝，杯体由整块琥珀雕琢而成，注入美酒后，在暗处能发出莹莹青光，据说还有验毒之效。更关键的是...\他压低声音，\此杯关系到我朝与西域诸国的盟约，若找不回来，恐生边患。\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侍卫统领赵虎匆匆进来，单膝跪地：\大人，现场勘查有新发现！\

施公眼中精光一闪：\讲。\

\在藏宝阁窗棂上，发现了这个。\赵虎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绢，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赫然是一枚三寸长的飞镖，镖身呈燕子形状，刃口泛着幽幽蓝光。

\燕子镖！\贺人杰失声叫道，\这不是燕家堡的独门暗器吗？\

施公眉头紧锁，接过飞镖仔细端详：\燕家堡二十年前就已灭门，怎会...\他忽然顿住，似是想起了什么，\除非...\

\除非燕家还有人活着。\贺人杰接口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施公将燕子镖收入袖中，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前往琅玡山。人杰，你先行一步，暗中查访燕子镖的线索。\

\孩儿明白。\贺人杰抱拳应道，转身便走。

\等等。\施公叫住他，从书案抽屉取出一块铜牌递过去，\这是刑部密探的令牌，若遇紧急情况，可调动当地官兵。\

贺人杰郑重接过，贴身收好，随后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晨雾中。

琅玡山位于京城西南五十里，山势险峻，林木葱郁。半山腰处建有皇家行宫，平日由三百御林军把守。贺人杰赶到时已近午时，他并未直接前往行宫，而是绕到后山一处隐蔽处，观察地形。

\奇怪...\他喃喃自语，\行宫戒备森严，盗贼是如何潜入的？除非...\他目光落在山脚下一片豪华宅院上，\有内应。\

那宅院占地广阔，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丛中，大门匾额上\琅玡别苑\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贺人杰曾听施公提起，这是当地豪强王朗的产业。此人表面是丝绸商人，实则与江湖黑白两道都有往来。

夜幕降临，贺人杰换上一身夜行衣，悄然潜入琅玡别苑。他轻功极佳，如一片落叶般飘过高墙，借着假山花木的掩护，向主楼摸去。

忽然，前方传来脚步声。贺人杰屏息凝神，隐在一株古松后。只见两名护卫提着灯笼走过，其中一人低声道：\老爷今晚又要见那位贵客，让我们加强戒备。\

\嘘，小声点。\另一人紧张地环顾四周，\那位大人的身份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待二人走远，贺人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循着护卫来的方向，发现主楼西侧一间厢房亮着灯，窗前人影晃动。

贺人杰施展壁虎游墙功，悄无声息地爬上房顶，揭开一片瓦向下窥视。屋内两人正在密谈，其中一人四十出头，面容阴鸷，正是宅院主人王朗；另一人背对着窗户，看不清面容，但从衣着看绝非寻常百姓。

\杯子已经到手，接下来怎么办？\王朗压低声音问道。

\不急。\那人声音沙哑，\等风声过去，再按计划行事。记住，此事关系重大，若有半点差池...\

\大人放心。\王朗谄媚地笑着，\只是那燕无双...\

\她不过是个幌子。\神秘人冷笑，\你以为那燕子镖真是她留的？\

贺人杰心头一震，正想再听，忽然脚下一滑，一片碎瓦落下，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响声。

\什么人！\屋内两人同时喝道。

贺人杰知道行踪已露，当即飞身跃下屋顶。就在此时，院中警铃大作，数十名护卫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拔剑出鞘，寒光闪过，已有两名护卫倒地。但敌人越聚越多，贺人杰且战且退，向假山方向撤去。

\抓住他！要活的！\王朗站在台阶上厉声喝道。

贺人杰退至假山前，忽然发现山石间有一条狭窄缝隙。他不及多想，闪身钻入。谁知刚一进入，身后石壁突然合拢，将他困在其中。原来这假山竟是一处精巧机关！

\哈哈哈...\王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任你武功再高，也逃不出我这'石牢'。说吧，谁派你来的？\

贺人杰沉默不语，暗中摸索石壁寻找机关。石室内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渐渐稀薄。就在他感到呼吸困难时，忽然听到石壁另一侧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谁？\他警觉地低声问道。

\别出声。\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我是来救你的。\

紧接着，石壁上的一块石头被移开，露出一线光亮。一只纤细的手伸进来，递过一把匕首：\用这个撬开左下角的石板，下面是通道。\

贺人杰接过匕首，触手冰凉。借着微光，他看清匕首柄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他心头一震：\你是燕...\

\快走！\女子打断他，\王朗的人马上就到。\

贺人杰不再多言，迅速找到石板撬开，果然下面是一条狭窄的地道。他钻入地道前回头望去，只见石缝外隐约可见一张蒙着面纱的脸，唯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地道曲折幽深，贺人杰爬行了约莫一刻钟，终于从一处荒废的枯井中钻出。环顾四周，已是琅玡别苑外的树林。他长舒一口气，正想寻找那神秘女子，却发现枯井旁的石头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燕子镖非我所留，小心胡文骏。\

\胡文骏？\贺人杰眉头紧锁，\难道是户部侍郎胡文骏？\

他猛然想起方才在屋内与王朗密谈的背影，确实与胡文骏有几分相似。若真如此，此案恐怕不仅关乎珍宝失窃，更涉及朝堂阴谋。

次日清晨，施公率队抵达琅玡山行宫。贺人杰将昨夜所见所闻一一禀报，唯独隐去了神秘女子相救之事。

\胡文骏...\施公捻须沉思，\此人表面清廉，实则与和珅一党暗通款曲。若他涉案，事情就复杂了。\

\义父，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琥珀夜光杯。\贺人杰道，\王朗亲口说'杯子已经到手'，想必就藏在琅玡别苑中。\

施公摇头：\不可打草惊蛇。王朗敢在行宫盗宝，必有倚仗。我们需要确凿证据。\他忽然想到什么，\人杰，你说看到王朗与疑似胡文骏的人密谈，可听到他们提到什么计划？\

贺人杰回忆道：\那人说'等风声过去，再按计划行事'，还说此事关系重大。\

施公眼中精光一闪：\我有一计。胡文骏生性多疑，我们不妨来个敲山震虎。\

当天下午，施公命人放出风声，称已掌握重要线索，即将收网。同时，他亲自写了一封密信，信中暗示已知晓王朗与胡文骏的关系，并提到\那件东西\已有着落。信末盖上了刑部大印，却故意让信使在琅玡别苑附近\不慎\将信遗失。

傍晚时分，贺人杰埋伏在别苑外，果然看到王朗的亲信捡到了那封信。不多时，别苑内一阵骚动，王朗匆匆乘轿出门，直奔山下一处隐秘的茶楼。

贺人杰施展轻功尾随而至，从茶楼后窗翻上屋顶。透过缝隙，他看到王朗正将密信递给一个背对着窗的男子。那男子看信后勃然大怒，一把将信拍在桌上：\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贺人杰终于看清了那人面容——正是户部侍郎胡文骏！

\大人息怒。\王朗额头冒汗，\此事必有蹊跷。施世纶那老狐狸狡猾得很，这可能是计。\

\计？\胡文骏冷笑，\信上连我们在初七子时的会面都写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他猛地将信揉成一团，\这信必须毁掉！\

王朗急忙道：\不可！此信是刑部公文，若毁去，反会留下把柄。不如...\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不如我吞入腹中，任他施世纶有天大本事，也找不出来。\

胡文骏略一思索，点头同意。王朗便将信纸展开，一口吞下。谁知刚咽下去，他突然面色大变，捂住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这...这信...\王朗痛苦地扭曲着脸，\上面有...辣椒面！\

胡文骏这才察觉上当，但为时已晚。茶楼大门被一脚踢开，施公带着官兵冲了进来：\胡大人，王员外，深夜密会，所为何事啊？\

胡文骏强作镇定：\施大人此言差矣。本官路过此地，偶遇故友，叙叙旧而已。\

施公冷笑：\叙旧需要吞食密信？还是让王员外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再说吧。\

王朗此时已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横流。那信纸上施公特意涂了特制辣椒面，遇唾液即产生强烈刺激。不多时，王朗便呕吐起来，那封被胃液浸湿的密信残片也随之而出。

胡文骏见状，脸色煞白。施公拾起残片，朗声道：\胡大人，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为何要销毁刑部公文了吗？\

贺人杰从梁上一跃而下，剑指胡文骏：\还有，琥珀夜光杯现在何处？\

胡文骏突然狂笑：\施世纶，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他猛地掀翻茶桌，\来人！\

窗外顿时箭如雨下，十余名黑衣人破窗而入。贺人杰护在施公身前，剑光如练，将射来的箭矢尽数击落。混战中，胡文骏和王朗趁机逃脱。

\追！\施公喝道。

贺人杰纵身跃出窗外，却见胡文骏的马车已绝尘而去。正懊恼间，忽听屋顶上一声轻笑：\想抓他们，跟我来。\

抬头望去，昨夜那神秘女子正立在飞檐上，衣袂飘飘。她向贺人杰招了招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贺人杰不及多想，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如两只夜燕掠过重重屋宇，直追向琅玡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