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金牌失窃案
扬州府的梆子刚敲过三更,施世纶便觉颈后汗毛倒竖。案头那方御赐的\如朕亲临\金牌,此刻只余一张洒金笺,墨迹犹带兰香:\金牌借观三日,望施公海涵。\
\好个胆大包天的飞贼!\关小西攥着字条的手背青筋暴起。昨夜他亲自值守书房,分明连只飞蛾都未曾掠过窗棂。烛光将施公清癯的面容投在墙上,忽明忽暗间竟似老了十岁。
城南瓦檐上忽有黑影掠过。关小西提气疾追,夜行衣在月色下宛若游龙。那身影拐进深巷,他不及细想便破窗而入。水雾氤氲中,九节钢鞭挟着罡风劈面而来。
\淫贼看鞭!\
关小西横刀格挡,金铁交鸣震得浴桶水花四溅。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映得满地碎瓷如星。红衣女子湿发披散,杏目含煞,鞭梢毒蛇般缠住他的腕子。
\姑娘且慢!\关小西偏头避开横扫的浴巾,\在下追查御赐金牌失窃案,方才那贼人...\
\金牌?\郝素玉突然收势,腕间银铃叮当作响,\可是刻着五爪盘龙的玄铁令?\
施公府衙后堂,更漏声里混着药香。施世纶摩挲着九门提督的密信,信笺暗纹竟是兵部特供的云龙纸。窗外竹影婆娑,忽有银铃轻响。
\民女郝素玉,特来归还御赐之物。\
红衣女子踏月而来,掌中金牌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关小西的刀尖距她咽喉仅三寸,却见施公抬手示意:\郝姑娘既能来去自如,何苦留字示警?\
\三日前赌坊来了批生面孔。\素玉指尖轻点金牌背面暗纹,\他们腰间佩的,正是这种龙纹令符。\话音未落,西厢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关小西破门而出时,只瞥见张桂兰的玄色披风消失在屋脊。
当铺账房内,施世纶用银针挑开夹层账册。泛黄的纸页上,\三月初七,收龙纹铁器三十件\的朱砂批注赫然在目。窗外梆子声骤紧,城南方向忽起冲天火光。
\好个调虎离山!\关小西挥刀劈开赌坊密室铁锁,却见张桂兰正与蒙面人缠斗。她袖中银针如雨,钉住三柄淬毒飞刀,转头对素玉冷笑:\郝家妹子倒是会捡现成。\
地窖里整箱的龙纹箭镞泛着寒光,每支箭杆都烙着兵部印记。施世纶拾起半截信笺,火漆印痕分明是扬州守备的私章。突然门外传来机械响动,千斤闸轰然坠落。
\小心!\素玉甩出九节鞭卷住横梁,桂兰已纵身扑向暗处机关。两女衣袂交错的刹那,关小西的刀光劈开最后一道铁闸。晨光穿透地缝时,只余满地散落的龙纹令符。
扬州码头,晨雾未散。施世纶望着渐远的漕船,手中密折已加急送往京城。关小西揉着被鞭梢扫红的脖颈,忽见素玉立在柳荫下抛玩银铃。
\下次再追贼...\红衣女子眼波流转,\记得先辨男女。\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市集人潮中。城隍庙飞檐上,张桂兰嚼着薄荷叶轻笑,手中把玩的正是守备府新制的虎符。
江风掠过府衙檐角的铜铃,九门提督的朱批密令正静静躺在暗格里。施世纶提笔蘸墨,在《洗冤录》新页写下:\世道如棋,巾帼不让。\
赌坊地窖的烛台突然齐齐熄灭。张桂兰指尖薄荷清香掠过关小西鼻尖,三枚银针已钉住暗处机括。\当心瘴气!\郝素玉甩出九节鞭缠住铁闸,鞭梢银铃与机关碰撞出奇异韵律。
施世纶突然剧烈咳嗽,手中火折子坠地。借着瞬间光亮,众人看见箭镞暗槽里渗着幽蓝液体——正是当年毒王霍青桐独门秘制的\碧蚕泪\。关小西刀柄重重磕在西南墙角,暗门应声而开,腥风裹着具腐尸扑面而来。
\扬州漕帮副帮主?\施世纶用帕子捂住口鼻。尸身右手紧攥半块染血令牌,龙纹间隙分明刻着\神机\二字。张桂兰突然夺过令牌,袖中银针在背面划出火星,竟显出个\裴\字篆文。
更鼓声穿透地窖时,郝素玉腕间银铃突然急响。她劈手夺过施公手中密信,对着烛火映出暗纹:\明日辰时,漕船验货。\
扬州码头薄雾里,八百料漕船吃水线深得蹊跷。关小西扮作苦力刚摸到舱板,九节鞭已卷住他后襟。\不要命了?\郝素玉红衣下藏着软甲,\看船头压舱石。\
漕船阴影中,张桂兰正与三名黑衣人缠斗。她袖中银针专打咽喉,却在对上使链子枪的汉子时突然收势。那人颈间刺青随招式若隐若现——竟是二十年前毒王案的幸存者标记。
施世纶在茶楼上听得漕帮号子忽变调门,手中茶盏应声而碎。只见江面突然浮起十数具木箱,箱角铁皮在朝阳下泛着诡异青芒。九门提督亲兵还未及反应,郝素玉已纵身入水,银铃在水面划出涟漪。
\放箭!\岸上传来守备嘶吼。关小西的雁翎刀劈开箭雨时,瞥见张桂兰袖中滑出半块虎符,与守备腰间玉佩严丝合缝。
府衙正堂,惊堂木震落梁上积尘。施世纶展开染血的漕帮账册,每笔军械数目都与兵部存档相差三成。当郝素玉将淬毒箭镞掷在堂前时,屏风后突然传来环佩叮咚。
\施大人好手段。\裴侍郎捧着尚方宝剑缓步而出,\可惜这些证物...\他指尖掠过箭杆烙印,兵部印记竟在众目睽睽下化作铁水。
张桂兰突然轻笑出声,袖中薄荷叶甩在尚方剑上。青烟腾起处,剑柄盘龙显出道细微裂痕——正是用边关阵亡将士铠甲熔铸的痕迹。关小西的刀尖已抵住裴侍郎后心,却见郝素玉突然挥鞭卷向房梁。
\留活口!\施世纶的惊呼与瓦片碎裂声同时响起。蒙面人挟着裴侍郎撞破屋顶,半空中洒落数枚龙纹令符,每枚背面都带着郝素玉银铃的凹痕。
扬州城隍庙飞檐上,张桂兰抛玩着真正的尚方宝剑。\裴老贼做梦也想不到,\她将剑穗银铃扯下抛给郝素玉,\真品早被调了包。\
关小西揉着被暗器擦伤的左臂:\那日浴堂...\话未说完,九节鞭已缠住他手腕。\再提此事,\郝素玉眼波如刀,\就把你吊在府衙旗杆上。\
施世纶在密室中凝视着两份密折。灯火摇曳间,九门提督的朱批与圣上墨迹在案头重叠。窗外忽有信鸽掠过,脚环银铃在月下泛着冷光。
江风卷起《洗冤录》新页,露出夹层的薄荷干叶。码头方向传来漕船起锚的号子,八百料新船吃水线恰到好处,船头压舱石在晨曦中闪着金铁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