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毒茶雾里青

白凤离去后，施公一行南下徽州。这日行至黟县境内，忽见前方官道上一队衙役押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那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清秀，虽身戴镣铐却神色坦然，口中不住喊冤。

\这位差爷，不知此人犯了何罪？\施公上前询问。

为首的捕快见施公气度不凡，拱手道：\回先生的话，这厮叫方文渊，是宏村人氏。昨日他岳父暴毙，仵作验尸说是中毒而亡。偏生前日这方文渊与岳父争执，还扬言要其性命，不是他还能是谁？\

方文渊高声道：\学生冤枉！那日虽与岳父争执，但绝无害命之心！\

施公见此人谈吐文雅，不似凶徒，便道：\本官乃钦差施世纶，此案交由本官审理如何？\

捕快闻言大惊，连忙跪地行礼。施公命人解开方文渊镣铐，一行人改道宏村。

宏村依山傍水，白墙黛瓦，景色如画。方家是村中大户，岳父汪老爷更是本地乡绅。灵堂前，汪夫人哭得死去活来，见官府来人，指着方文渊骂道：\你这畜生！老爷待你如亲子，你竟下此毒手！\

方文渊跪地泣诉：\岳母明鉴，小婿冤枉啊！\

施公劝住汪夫人，命人开棺验尸。死者面色青紫，指甲发黑，确是中毒症状。奇怪的是，唇边却有一抹诡异的微笑。

\这是什么毒？\关小西低声问。

黄天霸摇头：\不像寻常毒药...\

施公细查汪老爷生前所用物品，在书房发现半盏残茶，银针一试，顿时变黑！

\茶中有毒！\关小西惊呼。

汪夫人道：\这是老爷最爱的'雾里青'，每日必饮...\

\谁泡的茶？\

\是...是丫鬟翠儿。\

翠儿被传来，吓得浑身发抖：\老爷的茶一向是小姐亲手泡的...\

方文渊急忙解释：\内子近日回娘家省亲，不在家中。\

施公若有所思：\这'雾里青'从何而来？\

汪夫人道：\是上月徽州茶商马老板所赠，说是新出的极品。\

正询问间，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来：\大人！那马老板死在客栈了！也是中毒，死状与汪老爷一模一样！\

众人赶到客栈，只见马老板仰面倒在客房中，同样面带诡异微笑。桌上茶壶中，正是\雾里青\！

\连环命案...\施公捻须沉吟，\这茶有问题。\

黄天霸查验茶叶，突然道：\这不是'雾里青'！叶片虽像，但边缘有细微锯齿，是罕见的'笑阎罗'，本身无毒，但与某种药物相遇就会变成剧毒！\

\药物？\施公猛然想起汪老爷书桌上的药瓶，\速回汪家！\

汪老爷的药瓶中是治疗心痛的丸药。施公命人取来喂狗，狗儿无恙；又将药丸化入\雾里青\茶中，银针立刻变黑！

\原来如此！\关小西恍然大悟，\单独服用无害，遇茶则毒。\

但新的疑问来了：马老板为何也中毒？他总不会自己毒自己？

施公命人搜查马老板行李，发现一本账册，记录着大量\雾里青\茶叶去向——竟全是送给徽州各地的乡绅富户！

\这是要大规模投毒啊！\黄天霸震惊道。

账册最后一页写着：\事成后，按约赴屯溪码头，'青莲'接应。\

\'青莲'...\施公目光一凝，\白莲教余孽！\

众人正欲赶往屯溪，忽有村民来报：方文渊的妻子汪小姐回来了，听说父亲死讯，当场昏厥，现在家中发狂，见人就打！

汪家后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这就是方文渊的妻子汪素心，昔日徽州有名的才女，如今却状若疯魔。

\素心！是我啊！\方文渊含泪呼唤，换来的却是一口唾沫。

施公仔细观察，发现汪素心瞳孔放大，嘴角不时抽搐，显是中了某种迷药。

\取'雾里青'来。\施公突然道。

茶汤端来，施公命人强灌入汪素心口中。不一会儿，她浑身颤抖，呕出一滩黑水，眼神渐渐清明。

\我...我这是...\汪素心茫然四顾，看到方文渊，突然泪如雨下，\文渊！爹...爹死了？\

原来汪素心月前回娘家，无意中发现父亲与马老板密谈\大事\。当夜她在茶中下药，逼父亲说出真相——马老板实为白莲教香主，计划用特制茶叶毒杀徽州富户，制造混乱，趁机起事！

\爹答应我退出，说要告发马老板...\汪素心哭道，\谁知第二日我就被强灌迷药，神志不清...\

方文渊恍然大悟：\所以岳父是被马老板灭口！那茶中的'笑阎罗'本是为别人准备的，岳父却因知情而被毒杀！\

施公立即下令封锁屯溪码头，同时飞鸽传书附近州县，拦截所有\雾里青\茶叶

屯溪码头灯火通明，数十艘货船正在装货。施公带人赶到时，一艘乌篷船正欲离岸。

\拦住那船！\黄天霸眼尖，发现船头站着个青衣人，手持白莲。

青衣人见行迹败露，一声唿哨，码头上突然冲出上百名苦力打扮的汉子，手持兵刃杀来！

激战中，青衣人乘乱跳上乌篷船，扬帆欲逃。关小西飞身跃上船篷，挺剑直刺。青衣人回身一掌，竟将关小西震退三步！

\好深厚的内力！\关小西大惊。

青衣人扯下面巾，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施不全的走狗，今日送你们归西！\

黄天霸认出此人：\你是白莲教左使'青面阎罗'薛霸！\

薛霸狂笑：\既知我名，还不受死！\双掌如墨，显是练就了毒掌。

黄天霸与关小西合力应战，仍落下风。危急关头，一支银针破空而来，正中薛霸右眼！

\啊！\薛霸惨叫一声，循针望去，只见岸边站着个白衣女子——正是白凤！

\白姑娘！\关小西惊喜道。

白凤却不答话，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薛霸被擒后，施公连夜审讯。这悍匪起初死不开口，直到看见白凤留下的那枚银针，突然面如死灰：\她...她还活着？\

\你认识白姑娘？\黄天霸逼问。

薛霸喃喃道：\独孤凤...鬼剑门最后的血脉...\

原来白莲教与鬼剑门早有勾结。薛霸供出，此次投毒计划是为一月后的\无生老母诞辰\献礼，届时各地将同时起事。

\各地分坛在哪？\施公厉声问。

薛霸狞笑：\杀了我也不会说...\突然浑身抽搐，口吐黑血而死——竟是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囊！

虽然主犯伏诛，但危机未除。施公命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同时彻查徽州境内可疑人员。

深夜，黄天霸在院中独坐，把玩着白凤留下的银针。针尾刻着个小小的\唐\字，针身上却有极细的纹路，对着月光一看，竟是幅微型地图！

\大人！\黄天霸急忙唤来施公，\白姑娘留下线索！\

地图指向黄山深处的一座道观，旁边还刻着\青莲会\三字。

\这是白莲教分坛所在！\施公当机立断，\明日一早，我们上山！\

黄山云雾缭绕，松奇石怪。一行人按图索骥，来到半山腰的破败道观。观门紧闭，匾额上\白云观\三字已斑驳不清。

\小心埋伏。\黄天霸率先翻墙而入。

观内寂静无声，正殿供着三清像，香炉中却有新灰。施公细查之下，发现供桌下有个暗格，里面藏着本名册，记录着徽州各地白莲教徒的名单！

\大收获！\关小西喜道。

突然，殿后传来一声轻笑：\果然来了。\

一个白袍道人转出，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眼神却阴鸷如鹰。正是白云观主张玄灵！

\施不全，久仰大名。\张玄灵冷笑道，\可惜今日要葬身于此！\

拂尘一挥，数十名道士持剑杀出。这些\道士\身手矫健，剑法狠辣，哪像出家人？

激战中，张玄灵突然撒出一把毒砂。黄天霸躲避不及，眼看要中招，一道白影闪过，毒砂尽数被一柄油纸伞挡住！

\白姑娘！\关小西惊呼。

白凤却不恋战，一把拉起黄天霸：\快走！观中有炸药！\

众人慌忙撤出道观。刚出山门，身后便传来震天巨响，整座道观在火光中化为废墟！

\张玄灵呢？\施公急问。

白凤摇头：\他引爆前已从密道逃走。\

\白姑娘，这些日子你去哪了？\黄天霸关切地问。

白凤神色复杂：\我在查一件事...鬼剑门与白莲教的关联...\话未说完，突然面色一变，纵身跃入林中。

\白...\黄天霸正要追赶，却被施公拦住。

\让她去吧。看来她有自己的使命。\

回到黟县，施公按名册缉拿白莲教徒，共擒获三十余人。审讯得知，张玄灵实为白莲教四大长老之一，专司江南教务。

\大人，名册上有个奇怪之处。\关小西翻到最后一页，\这些记号是什么意思？\

名册末页画着些古怪符号，像是某种密码。施公细看良久，突然道：\这是漕帮的暗记！意思是'三月初七，粮船改道'！\

\白莲教要劫漕粮？\黄天霸震惊道。

施公立即派人查探漕运动向，果然发现一批送往杭州的军粮，原定走运河，突然改道鄱阳湖。

\不好！\施公拍案而起，\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白莲教真正目标是...\

话未说完，一个驿卒慌慌张张跑来：\大人！杭州八百里加急！昨日有叛军攻打织造衙门，幸被击退。擒获的贼人供称，三月十五将有大举！\

\三月十五...无生老母诞辰！\黄天霸掐指一算，\只剩七天了！\

施公当即决定兵分两路：关小西带名册速往杭州报信；他与黄天霸继续追查张玄灵。

临行前，黄天霸在驿站门口发现半截折断的银针，针尾刻着\屯溪\二字。

\是白姑娘！\黄天霸笃定道，\她在屯溪等我们！\

屯溪码头，一艘乌篷船静静停泊在僻静处。黄天霸与施公悄然靠近，忽听舱内传出打斗声！

破门而入，只见白凤正与一个黑袍人激战。那人背对门口，手持青铜剑，招式狠辣。听到动静，他回身一剑，黄天霸险险避开——竟是\死\在庐山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