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幕后有人
江都县衙后堂,烛火摇曳。施世伦放下父亲的信,眉头紧锁。窗外秋雨淅沥,打在芭蕉叶上,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大人,要不要属下派人去京城打点一二?\施忠站在一旁,拳头捏得咯咯响,\靖海侯府在朝中也不是没有门路,岂能让索额图那老贼得逞!\
施世伦摇摇头,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舔舐纸张,转眼化为灰烬。\父亲既然来信告知,说明此事已成定局。索额图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权倾朝野,便是父亲也要避其锋芒。\
\可大人刚刚破获大案,为民除害,朝廷不嘉奖反要贬谪,这是什么道理!\施忠愤愤不平。
施世伦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官场沉浮,本是常事。倒是你刚才说,圆通和尚听闻九黄死讯,说了句'死得好'?\
\正是!那秃驴被关在牢里,听说九黄伏诛,竟大笑三声,说'死得好,秘密永远不会泄露了'。属下觉得蹊跷,特来禀报。\
施世伦起身踱步,青色官袍下摆在烛光中划出淡淡弧影。\九黄一案,表面看是因奸杀人,实则背后牵扯官匪勾结。如今想来,观音寺作为盗匪窝点多年,圆通身为住持,岂会不知?他要么是同谋,要么...\
话未说完,忽听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门子在外高声禀报:\大人,门外有位京城来的爷台求见,说是大人的故交,有要事相商。\
施世伦与施忠对视一眼。\这么晚了,又是雨天...\施忠低声道,\恐怕来者不善。\
\请他到花厅稍候,我即刻便去。\施世伦吩咐道,转身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把精致的燧发手铳,检查过火药后塞入袖中。
施忠瞪大眼睛:\大人,这是...\
\有备无患。\施世伦整了整衣冠,\你去提审圆通,务必问出他口中的'秘密'是何意思。\
花厅中,一位身着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正在观赏墙上字画。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面容清瘦,双目如电,左颊上一道刀疤从眼角直划至下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施大人。\来人拱手一礼,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施世伦目光扫过对方腰间——一块蟠龙玉佩若隐若现,那是大内侍卫的标识。\阁下是...\
来人从怀中取出一物——半块断裂的铜钱。施世家瞳孔微缩,这是靖海侯府与心腹之间的信物。
\家父派你来的?\施世伦示意对方入座,自己却站在烛台旁,保持着安全距离。
\侯爷让我星夜兼程赶来。\来人并不就座,而是警惕地环视四周,声音压得极低,\索额图已派杀手南下,大人性命堪忧。\
施世伦面色不变:\为何?马德明一案证据确凿,他罪有应得。索额图虽是其靠山,也不至于为此大动干戈。\
\不止为此。\刀疤男子上前一步,\九黄和尚临死前,可曾提到过'血观音'?\
施世伦心头一震。九黄毒发身亡时,嘴唇确实蠕动了几下,当时他以为是\账本\,难道...
\什么是血观音?\
刀疤男子面色凝重:\三年前,先帝驾崩前夜,大内丢失一尊赤玉观音像,像中藏有...\
突然,窗外\嗖\的一声破空之响!刀疤男子猛地推开施世伦,自己却闷哼一声,一支弩箭已深深扎入他的后背!
\有刺客!\施世伦大喝一声,同时吹灭蜡烛,就势滚到桌下。又是几支弩箭穿透窗纸,钉在方才他站立的位置上。
外面传来施忠的怒吼和兵刃相交之声。刀疤男子挣扎着爬到施世伦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绢布:\藏宝图...在...\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混乱持续了约莫半刻钟才平息。施忠踹开花厅大门,手中钢刀滴血:\大人无恙?\
施世伦从桌下起身,面色阴沉如水:\刺客呢?\
\死了三个,跑了一个。\施忠喘着粗气,\都是生面孔,不是本地人。但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他递上一块铜牌,上面刻着一只狰狞的狼头。
\索府的'狼卫'。\施世伦冷笑,\看来索额图是真想要我的命。\
他蹲下身,轻轻合上刀疤男子死不瞑目的双眼,取过那卷绢布。借着重新点燃的烛光,他看到绢布上画着一幅古怪的地图,中央是一座寺庙的轮廓,旁边标注着几个晦涩难懂的符号。
\这是...观音寺的平面图?\施忠凑过来看,\这红叉标记的位置,好像是大雄宝殿的佛像底座。\
施世伦脑中灵光一闪:\九黄藏账本的地方!\他猛地站起身,\施忠,备马,我们去观音寺!\
\现在?\施忠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和未停的雨,\大人,刺客可能还在外面...\
\正因为如此,才要现在去。\施世伦已披上蓑衣,\他们既然来杀我,说明我们在接近某个重大秘密。血观音...这名字我似乎在哪听过。\
二人带着十余名精干衙役,冒雨赶往已被查封的观音寺。雨水冲刷着青石板路,马蹄声被雨声淹没。
施世伦心中思绪万千——父亲的信、突如其来的贬谪消息、神秘的京城来客、索府的刺客,还有圆通和尚那句诡异的\秘密永远不会泄露了\...这一切,都指向那个叫\血观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