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心魔
湖畔草庐内，油灯如豆。星瑶第三次为陆云擦去额头的冷汗，指尖的星力源源不断输入他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已经三天了...\她轻声呢喃，眉心的星印因过度消耗而黯淡无光。
炎曦靠在门框上，掌心金焰明明灭灭。自从血刹一战，她的火焰中心多了一点纯白，温度反而更加内敛，却蕴含着恐怖的净化之力。
\那老头说三天后来接我们，人呢？\她烦躁地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天音仙子正在外间煎药，闻言抬头：\青冥前辈从不食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话音刚落，湖畔突然传来一声清越剑鸣。三人同时起身，只见一柄青翠长剑破空而来，悬停在草庐门前——正是青冥剑，但剑身上多了几道新鲜的血痕！
\出事了！\天音仙子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剑柄。剑身震颤，传递出一段神识讯息。
星瑶和炎曦紧张地看着她。片刻后，天音仙子松开手，神色凝重：\天音谷被围，青冥前辈赶去救援，途中遭遇伏击...\
\谁干的？\炎曦拳头燃起金焰。
\血月盟残部，还有...\天音仙子声音发紧，\太幽的其他分身！\
星瑶倒吸一口冷气：\太幽到底有多少分身？\
\至少七个。\天音仙子看向昏迷的陆云，\青冥剑是来带我们去支援的，但陆云这样子...\
炎曦一咬牙：\你们先去，我留下照顾他。\
\不行！\星瑶和天音仙子异口同声。
\天音谷现在危机重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星瑶快速说道，\而且陆云的情况特殊，万一魔气反噬...\
正争执间，床榻上的陆云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胸口灰白印记忽明忽暗，黑气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整张脸都浮现出诡异的魔纹。
\不好！\天音仙子一个箭步上前，玉笛横在唇边，\魔气反噬！\
清心宁神的笛声响起，却压不住陆云体内翻腾的魔气。他猛地睁眼，瞳孔竟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眼白！
\陆云？\星瑶试探着呼唤，手已经按在了星核碎片上。
\他听不见。\天音仙子额头见汗，\心魔劫！必须稳住他的神魂！\
炎曦二话不说，掌心金焰按在陆云胸口。火焰中的那点纯白骤然亮起，如利剑刺入灰白印记。陆云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身体弓起又重重落下。
\轻点！\星瑶心疼地按住炎曦的手腕，\你会烧毁他的经脉！\
\不这样压制不住魔气！\炎曦咬牙坚持，金焰又旺盛了几分。
就在三人全力施救时，陆云的意识正陷入一场噩梦。
......
黑暗，无尽的黑暗。
陆云站在一片虚无中，脚下是粘稠的血海。远处，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踏血而来，只是那人全身漆黑，眼中跳动着血色火焰。
\终于见面了...本我。\黑影咧嘴一笑，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我是你的心魔，也是...更真实的你。\
陆云想召唤无尘剑，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黑影大笑：\在这里，我们都是凡人。唯一的区别是...\他抬手一挥，血海中浮现无数画面，\我接受真实的欲望，而你一直在压抑。\
画面中，幼年的他被族人殴打；少年时被未婚妻当众退婚；觉醒天缺之体时痛不欲生...每一个屈辱时刻都被放大十倍呈现。
\愤怒吗？\心魔贴近他耳边低语，\那些欺负你的人，后来可曾付出代价？\
陆云咬牙不语。画面一转，出现了他持剑大杀四方的场景：青冥剑宗的仇敌、血月盟的爪牙...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这才对嘛。\心魔满意地点头，\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才是天道！\
\不...\陆云艰难地反驳，\杀戮只会带来更多仇恨...\
\虚伪！\心魔突然暴怒，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以为星瑶和炎曦喜欢你什么？不就是这份强大吗？如果哪天你变成废人，她们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新的画面出现：星瑶冷漠转身，炎曦讥讽嘲笑...最刺眼的是两女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的景象。
陆云心脏如遭重击，呼吸都变得困难。心魔趁机加大攻势：\承认吧，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天下苍生。你变强，只是为了不再被欺负，为了得到她们的仰慕！\
血海沸腾，无数双手伸出，拉扯着陆云的身体。心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加入我，释放你的本性。我们可以一起登上巅峰，让所有得罪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陆云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渐渐下沉。就在即将被血海吞没的刹那，一缕星光突然穿透黑暗！
\陆云！\
星瑶的声音如同天籁，紧接着是一道金红色火光：\混蛋！你给我醒过来！\
心魔暴怒：\滚开！他是我的！\
黑暗世界剧烈震动，出现道道裂痕。陆云猛然惊醒，用尽全力抓住那缕星光：\星瑶...炎曦...\
\抓住你了！\星瑶的声音带着哭腔。
现实世界中，星瑶的星核碎片与炎曦的金焰同时爆发，形成一道奇特的星火锁链，硬生生将陆云的神魂从心魔手中拉回！
陆云猛地坐起，大口喘息，瞳孔中的黑色迅速褪去。他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两女的手：\谢谢...你们...\
话未说完，他突然发现两女的表情凝固了——她们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后！
陆云缓缓回头，只见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却全身漆黑的身影正站在墙角阴影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这次算你们赢了。\心魔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但记住，我永远在你心里...\
说完，它化作黑烟钻回陆云胸口的灰白印记中。
草庐内一片死寂。良久，天音仙子才打破沉默：\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心魔已经实体化了。\
陆云低头看着胸口，灰白印记边缘多了一圈黑边，像是一道枷锁：\它利用了我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对力量的渴望。\
\正常。\天音仙子叹息，\混沌印记本就融合了仙魔之力，稍有差池就会失衡。\
青冥剑突然震颤起来，发出急促的剑鸣。天音仙子脸色一变：\来不及细说了，天音谷告急，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陆云强撑着下床，虽然脚步虚浮，但眼神已经恢复坚定：\走吧。\
\你这样子怎么战斗？\炎曦拦住他。
\心魔暂时被压制了。\陆云内视一番，\而且...我好像能调用它的力量。\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一团灰白能量，既有仙灵的纯净，又有魔气的霸道。最神奇的是，能量中心有一点金光，赫然是太清仙尊留下的仙力种子！
星瑶还想劝阻，天音仙子已经推门而出：\边走边说！青冥剑会带我们抄近路。\
四人踏上青冥剑，化作一道青光划破夜空。飞行途中，天音仙子简要说明了情况：太幽的七个分身同时发难，分别攻击七大派驻地。而天音谷作为中立势力，本应安全，却因为收留了各派避难弟子而成为围攻目标。
\最麻烦的是，太幽不知从哪找来一批上古魔物，专门克制仙道功法。\天音仙子忧心忡忡，\现在各派自顾不暇，天音谷孤立无援...\
陆云望向远方，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天音谷的轮廓——七座白玉宫殿呈北斗七星排列，但此刻却被血色雾气笼罩，隐约可见火光和爆炸。
\准备战斗。\他沉声道，青冥剑感应到战意，发出清越剑鸣。
随着距离拉近，惨烈的景象逐渐清晰：谷口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有血月盟的，也有天音谷弟子。半空中，三头背生双翼的蛇形魔物正在围攻一座宫殿，它们的毒液腐蚀着防护阵法，已经岌岌可危。
\是翼蛇魔！\天音仙子惊呼，\小心它们的毒雾，能侵蚀灵力！\
陆云二话不说，纵身跃下飞剑。人在半空，青冥剑已经入手，灰白剑气暴涨三丈！
\玄霄剑经·星河倒悬！\
剑气如银河倾泻，瞬间将一头翼蛇魔斩成两段。另外两头大怒，转头喷出墨绿色毒雾。陆云不闪不避，胸口灰白印记亮起，竟将毒雾全部吸收！
\怎么可能？\天音仙子目瞪口呆。
炎曦却看出门道：\他的混沌印记能转化魔气！\
果然，吸收毒雾后，陆云剑锋上的灰白剑气更加凝实。他如虎入羊群，每一剑都带走一头魔物性命。星瑶和炎曦也没闲着，一个用星光远程支援，一个用金焰净化被魔化的区域。
四人势如破竹，很快杀到主殿前。这里战况最为激烈——青冥老祖的残魂正独战三名血袍人，剑光如虹却渐显疲态；殿前广场上，玉仙子带领弟子结成音波大阵，苦苦抵挡潮水般的魔物。
\师尊！\天音仙子急忙加入战局，玉笛吹响，音波刃如雨点般落下。
陆云则直奔青冥老祖处：\前辈，我来助你！\
\小心！\老祖急喝，\这三个是太幽的分身！\
话音未落，三名血袍人同时转身，露出相同的暗金面具：\天缺之体？正好一并解决！\
他们同时出手，血箭、骨矛、毒雾三种攻击封死陆云所有退路。危急关头，陆云福至心灵，将混沌印记的力量催动到极致。灰白光芒形成蛋形护罩，三种攻击落在上面，竟然被一一吸收转化！
\什么？！\太幽分身大惊。
\还给你们！\陆云剑诀一变，吸收的攻击从青冥剑上反弹而出，只是颜色变成了灰白色，威力却不减反增！
一名分身躲闪不及，被自己的血箭洞穿胸口，惨叫一声化为血雾。另外两个又惊又怒，同时掐诀：\血海无涯！\
地面突然渗出腥臭血水，转眼就淹没了半个广场。血水中伸出无数鬼手，抓住陆云的双腿向下拖拽。更可怕的是，这血水能腐蚀灵力，护体罡气如同纸糊！
\陆云！\星瑶在远处惊呼，却被魔物缠住无法脱身。
炎曦想用金焰救援，却被另一名太幽分身拦住：\小丫头，你的对手是我！\
危急关头，陆云体内的混沌印记突然自动运转。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吸收血水中的魔气转化为灵力！虽然过程痛苦如刮骨，但确实有效。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混沌印记的真正用法！\
不再抵抗，陆云反而主动吸收血水中的魔气。灰白印记如同无底洞，疯狂吞噬着周围能量。太幽分身察觉到不对，想要收招却为时已晚——陆云已经如炮弹般从血水中冲出，青冥剑直取其咽喉！
\死！\
剑光闪过，第二名分身头颅飞起，面具咔嚓碎裂，露出一张与太清仙尊有七分相似的脸。
最后一名太幽分身见势不妙，化作血雾就要逃遁。青冥老祖早有准备，剑指一挥：\青冥锁魔！\
七道剑气从天而降，形成牢笼困住血雾。陆云趁机一剑刺入雾中，灰白剑气爆发，将雾气彻底净化。
\赢了？\炎曦喘着气问，她的金焰已经消耗殆尽。
陆云刚要回答，主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玉仙子等人的音波大阵被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冲入殿中。
\不好！\青冥老祖脸色大变，\调虎离山！他的目标是...星核！\
陆云心头一震，想起天音谷中存放着星瑶族群的至宝——另一块更大的星核碎片！
\星瑶！\他急呼一声，两人同时向主殿冲去。
殿内，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人正站在星台前，手中已经握住了那块拳头大小的星核碎片。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摘下兜帽——赫然是第四名太幽分身，只是气息比之前三个强大数倍！
\来得正好。\太幽冷笑，\省得我去找你们了。\
他一手握着星核，一手按在自己胸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胸膛竟然自行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心脏！
\以星为引，以心为祭...\太幽开始吟诵古老咒语，\九幽之门...开！\
星核碎片突然亮起刺目血光，与黑色心脏产生共鸣。殿内空间开始扭曲，一道漆黑的裂缝正在成形！
\阻止他！\星瑶尖叫，\他要打开永久性的魔界通道！\
陆云青冥剑全力斩出，却被一层无形屏障挡住。太幽狂笑：\没用的！仪式已经开始，除非...\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从他胸口穿出，手中握着那颗黑色心脏！
\除非...这样？\星瑶的声音在太幽身后响起，只是语调冰冷得不似人类。
陆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星瑶不知何时绕到了太幽背后，而且她的眉心星印变成了诡异的暗紫色，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太幽艰难转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是星族...你是...\
\咔嚓。\星瑶捏碎心脏，太幽的话永远停在了嘴边。
随着太幽分身倒下，星核碎片坠落在地。星瑶弯腰捡起，暗紫色星印渐渐恢复正常。她看向陆云，露出熟悉的温柔笑容：\没事了。\
陆云却站在原地，如坠冰窟——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从星瑶身上感受到了...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