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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消除自卑

为了此事,周大生还特意去了榆州县七中一趟,想要找到自己的儿子周兴,询问他对于此事的看法。

周大生赶到学校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同学们都在上晚自习。教室上空的白炽灯,在同学们课桌上投下了一层斑驳的光影。

班长毛君用铅笔头戳了戳周兴的后背,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周兴,后门那人谁啊?穿得跟咱校门口卖菜的老大爷似的,他说有事情要找你。”

闻听此言,周兴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墨迹在练习本上洇开小团阴影。

“什么,有人要找我?”周兴疑惑道。他刚才正在刷数学基础题目,为明天的期中考试做准备,听说有人找他,连忙朝教室后门边上望了过去。

“咦,刚才还在后门边上,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了?”毛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困惑地说道。

他也是去办公室交作业,回教室时遇到了那人,问明白事由后,便向周兴捎了一句话,现在人不见了,倒是让他有些尴尬起来。

周兴不会认为他毛君是在故意撒谎吧?他明明不是这种人啊!

“我出去看一看吧。班长为人正派,我相信你不会说谎话的。”周兴拍了拍毛君的肩膀,温和地对他说道。

毛君“嗯”了一下,周兴对他的这份肯定,让他心里十分受用。

周兴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教室,突然瞥见走廊拐角处闪过的藏青色衣角——那是父亲常穿的中山装,洗得发白的衣领翻折着,露出脖颈间晒得黝黑的皮肤。

记忆中每次父亲来学校,都是这样躲躲闪闪的,像只受惊的田鼠,总在他发现前迅速藏到树后或墙角,像是这样就能不被人发现似的。

“这是我爸?”

周兴蓦然一惊,天都这么晚了,父亲还来学校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故不成?

“是周兴他爸?”跟随在周兴身后的毛君,懊悔得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刚才他的话语里面,对周兴他爸好像很不尊重啊?

“是不是应当找个机会,向周兴他爸问个好,免得因为自己言语上的不礼貌,伤害了人家父子俩的自尊心?”毛君暗中思忖道。

周兴无暇关注毛君的脸上表情,他急匆匆地追上前去,鞋子踏在水磨石地面上,回音格外清晰。

他在楼梯间拐角处刹住脚步,看见父亲正蹲在消防栓旁边,背对着他,手里攥着一顶旧草帽。那顶草帽边缘破了个洞,草辫间还沾着几根稻草,是今年九月份,秋收时父亲在田地里编织的。

“爸?”周兴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飞檐下的燕子。

周大生猛地站起身,草帽被捏得变了形。他转身时,中山装后襟沾着墙皮的白灰,裤脚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泥点。

这位年近五旬的农民,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又蹭,嗫嚅着:“周兴啊,你总算出来了?我这次过来,没给你添麻烦吧?”

周兴的目光落在父亲磨破的袖口上。原本是件蓝色的确良衬衫,如今洗得泛白,袖口处还打着补丁。

“咋不直接去教室找我?”周兴伸手替父亲拍掉背上的灰,指尖触到父亲嶙峋的肩胛骨,像触到秋日田野里裸露的秸秆。

周大生往后退了半步,鞋底蹭到楼梯台阶,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那里的解放鞋开了胶,露出里面的粗布袜子:“爸这一身衣裳……怕给你丢人。你们高中生都穿得齐整,爸这模样,要是让你的同学们看见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楼梯间的阴影里。

周兴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攥了一把,又酸又胀。他想起上一世刚入学时,确实有同学笑话过他。那时他也曾躲在宿舍被窝里哭,怕被人知道自己来自哑巴河村的贫苦农民家庭。

后来更是逃到岭南打工,给那个蔡玲做了三年舔狗,依旧被人看不起。

可周兴现在两世为人,内心的精神世界早已变得格外丰盈和强大,此刻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那些年少的虚荣突然变得荒唐而可笑——眼前这个男人,用粗糙的手掌在水田里插秧,在烈日下收割稻谷,用汗珠子换来了他走出乡村的机会,自己有什么可羞耻的?

“你这说的啥话!”周兴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在楼梯间里激起回音。他看见父亲猛地抖了下肩膀,眼神里闪过惊慌,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急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调,伸手握住父亲布满老茧的手:“爸,你听我说,你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偷不抢,有啥丢人的?我要是连自己亲爸都嫌,那才叫丢人呢!”

话音刚落,楼梯上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周兴转头看见康绮正拿着一本书往下走。康绮愣了愣,目光在周大生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笑着打招呼道:“周兴,这是……”

“这是我爸。”周兴松开父亲的手,却故意往父亲身边靠了靠,让两人的肩膀挨着,“他来学校找我有事。”

“伯父好!”康绮很自然地问好,目光扫过周大生的旧中山装时,没有一丝异样。

周大生慌忙点头,喉咙里发出“哦哦”的声响,想抬手打招呼,又想起手上的老茧,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康绮淡淡一笑,又和周兴闲聊了两句才离开。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周大生像被抽走了力气般,靠在墙上缓缓坐下。他盯着康绮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忽然抬手抹了把眼睛:“周兴啊,原来……原来富裕人家的学生也不都是看不起咱的。”

周兴蹲下来,与父亲平视。他看见父亲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细密的灰尘,鬓角的白发在阴影里闪着光——这些都是他从前在课本里忽略的细节。

“爸,”他伸手替父亲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咱自己得看得起自己。你供我读书,比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强上一百倍。”

周大生抬头看着儿子,阳光从上方的气窗斜斜照进来,在周兴脸上镀了层金边。他忽然想起儿子小时候,蹲在田埂上看他插秧,奶声奶气地说:“爸,等我长大了,要让你住大房子,坐小汽车。”

那时他笑着擦汗,只当是孩子的戏言。如今看着眼前穿着整洁、眼神明亮的儿子,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真的在改变。

“周兴啊,”周大生搓了搓手,言归正传道,“爸想跟你商量个事。你五叔的小龙虾生意,因为销路不好,做不下去了,村民们都想让我接手,说是把那些小龙虾,一毛钱一斤转卖给我。你念过书,见识广,你说这事……能成不?”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周兴不由得轻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有重生者福利,他又如何会把这种小生意放在眼里?父亲周大生想做,那就放心去做好了,再亏又能亏多少呢?

只要能拖到明年六月份,周兴有十足的把握赚取第一桶金,他父亲周大生的这个小龙虾生意,亏也好,赚也罢,都影响不了周兴未来发展和家庭经济形势的基本面。

周兴之所以引导父亲参与到小龙虾的生意中来,主要目的还是想给他爸周大生找一个事做,省得他关心则乱,跑到镇上的砖窑厂做牛马,那周兴岂不是白穿越了吗?

周兴本想说“能成”,用这两个字将他父亲周大生给打发了,可转念一想,这样不行。

父亲周大生过来,不仅是想从他这里讨要一个说法,还希望能从他这里吃到一颗定心丸啊。

周兴便回到教室,取来纸和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进货渠道、运输成本、市场价格,并对此一一进行解释。

他甚至还细心地在“运输”两个字旁边,画了一辆歪歪扭扭的三轮摩托车——如果真想做贩卖小龙虾的生意,这种交通工具必不可少。

“爸,你想做就去做。”周兴把纸折好,放回父亲手里,“现在的大环境支持民众经商,小龙虾又将是餐饮届的新贵。你要是担心销路,等我放寒假了,我可以帮你去岳州市区调查行情,进一步开拓市场。”

“你……真觉得行?”周大生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他这辈子都在土里刨食,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做生意”扯上关系。

“当然行。”周兴站起身,伸手扶父亲起来,“不过咱得先去学驾驶三轮车的技术,不能盲目干。等你学会了,我再帮你去打印店做个名片,以后你就是‘周老板’了。”

周大生被逗得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田地里被雨水滋润的沟渠。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喊他“伯父”时的礼貌,想起儿子介绍他时那副自豪的模样,心里那块长久以来的石头,竟慢慢松动了。

儿子周兴都信心十足,他一个做父亲的人,怎么能前怕狼后怕虎?

“干。”周大生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道。

说完事情,两人并肩走出楼梯间,周大生下意识地把草帽往头上戴,周兴却伸手按住,对他说道:“别戴了,天都黑了,太阳根本晒你不到。”

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周兴看见毛君正站在甬道上张望,便抬手招呼了他一声。

毛君跑过来时,目光在周大生身上转了一圈,笑着说道:“叔叔您好,刚才在教室门口没看清,您跟周兴长得真像!”

“是、是吗?”周大生有些手足无措,却听见儿子笑着说:“那当然,我爸年轻时可是哑巴河村的帅小伙。”

毛君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给周大生点了一个赞。

看着儿子和同学谈笑风生,周大生忽然觉得,身上的旧衣服没那么寒酸了,裤脚的泥点也没那么碍眼了。

他抬头望着教学楼顶上的五星红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那是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踏实的、温暖的感觉。

他的自卑心理,好像不见了?

临别的时候,周兴把父亲送到校门口。秋日的风忽然掀起父亲的衣角,他伸手帮父亲把衣领竖起来:“天冷了,别总穿这件,回头我给你买件新外套。”

周大生刚要推辞,却看见儿子眼里的认真。他忽然想起刚才在楼梯间,儿子说“你凭自己的劳动挣钱,不丢人”时的眼神——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儿子眼中见过的光,明亮、坚定,像山涧里的泉水,清凌凌的,照得人心里亮堂堂的。

“好。”周大生点点头,忽然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周兴啊,爸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盼着你能好好念书,活得比爸体面。”

“那是肯定的。”周兴言之凿凿地说道。

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郑重其事地对父亲说道,“说实话,一毛钱一斤收购的小龙虾,转手就能挣到钱,不过是要拖延一段时间,才能陆续卖掉罢了,我们也不至于这点事儿都担待不起。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好了,不要怕亏本,这个生意也亏不了。”

周大生这才彻底下定决心。

不过,几千块钱的现金需要立即向村民们支付,周大生手头并没有这么多现钱,回到村里以后,他便立即叫来了棉花、粮食贩子,把家里的棉花和稻谷,都连夜卖掉了,筹措了好几千元现金,随后又将村民们手中的小龙虾全部给吃下,一连忙碌了大半夜时间,到凌晨三点才睡觉。

从第二天开始,周大生便取代了周大民、欧阳薇夫妇俩,在县城各个排档、酒楼、餐饮店倾尽全力推销小龙虾。

刚开始几天,周大生吃了许多闭门羹,也被人嘲讽了许多回。

农民伯伯想要进城做生意,实在是太难了。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那些大厨,慢慢地将蒜蓉小龙虾、香辣小龙虾的做法研究了出来,他们也及时地推出小龙虾新菜品,对于小龙虾的需求立即大增。

在这个节骨眼上,放眼整个榆州县城,也就只有周大生一家能够稳定提供足够数量的小龙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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