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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朝廷里发生的事,一时半时也传不到江宁内宅里刚荣升为母亲的林赛玉耳内,作为一个初上任的新人妈妈,就算身边有着大小十几位仆从,面对状况百出的婴儿,她无时无刻不在惊喜惊慌无措中度过。
一直到了七月初,苏家的孙女苏香姐迎来了自己的满日的百睟仪式,林赛玉才初步适应自己的身份,合家老小脚不沾地的忙了三四天,但因林赛玉终于能出院子,贪新鲜抱着孩儿在外边多看了一时的戏,香姐儿夜里便吐了几回奶,让好容易淡定几日的林赛玉又大惊小叫一番,大黑天的赶着人叫了大夫,看了只说是受了凉贴了一副药到明便好了。
第二日苏老夫人听了,立刻喊着奶子来骂乱吃了什么,问来问去,还是林赛玉自己回过味来,不好意思的道:“娘,倒不怪她,是我贪嘴多吃了两个桃,香姐儿临睡吃了我几口奶。”被苏老夫人好一顿骂,林赛玉知道自己不对,只讪讪笑着不敢说话,看着苏老夫人熟练的给香姐儿换干净衣裳,又包了自己在手里拍着。
“你看我傻笑什么!”苏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低头对睡着的香姐儿道,“瞧你这个笨娘带的你受罪,今后跟奶奶住去吧,养的你白白胖胖的。”
林赛玉便嘿嘿笑了,看了眼苏锦南,道:“我只道我们穷人家都是自己带孩子,娘这样的贵人也会啊?”
苏老夫人哼了声,也看了眼在一旁含笑坐着的苏锦南,面上神情暗了暗,道:“你当我没穷过?当初他爹没了时,他大姐不过九岁,余下的一个个还都离不得人,家里的一个月没沾过油水,自己吃的都没有,哪里还养的起奶子?”
这话听的苏锦南面色微暗,有些怔怔的看向苏老夫人,那时他太小,根本没有印象,记不得有过那样的穷日子,再看眼前的老娘面皱如菊,发白如雪,今年已经有五十七岁了吧?不知怎的,鼻头不由微微发酸。
林赛玉挨着苏老夫人坐下,一面接过孩儿往床上放,一面吸吸鼻子道:“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娘,离了你,我们娘们孩子没了阵脚。”
苏老夫人呸了她一声,绷着道:“没大没小的媳妇,真指望我替你养孩儿!”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都笑了,自由年纪大的婆子道:“奶奶总说夫人是个嘴笨的,这说话不也是怪甜人的?”
苏老夫人便笑了,瞪了林赛玉一眼,哼了声道:“没嘴的葫芦,有着那酸倒人的话,尽往不相干的人身上说,放着正经男人却是哄不得!”
说的林赛玉红了脸,吐了吐舌头,去看苏锦南,见他扭过脸不看自己,一时人散了,屋子里只剩他们俩,林赛玉便拉着他的胳膊,笑道:“总说你娘不喜你,看,还是惦记自己儿子在媳妇跟前受的委屈不是?我这赔罪的话说了一箩筐了,还是下不去,大官人,小妇人今日再给你赔了不是,奴家那日猪油蒙了心,不该冲撞了你的好意,旁的不说,我敢对着满天的神佛,赌下一个誓,那日只是恨他不争气,恨他累了这多人,但有一点爱他的意,敢叫烂了这双手,再种不得……”话没说完,就被苏锦南掩住了嘴。
“花儿,娘口里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能说出来,便是心里不计较了,我是你夫,这是你的家,这些日子,你对着我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看的难受,那日的话,本是气头上,你不对我说,还能对谁说?我在气头上,我不冲你摔脸子,还能冲谁摔脸去?一辈子长的很,还能没个上牙嗑下牙的时候。”苏锦南叹了口气,将她拦在怀里,看着林赛玉眼眶一红,啪啪的掉下眼泪来。
“锦哥,娘说的不错,我本是个笨的,多谢你担待,多谢你教着我。”林赛玉吸着鼻子道,一面在他身前蹭了蹭,听苏锦南扑哧一笑,抬起她的头,打趣道,“才做的衣裳,别给我抹脏了。”林赛玉也便笑了,顺手用袖子抹了下。
“娘子,我们都是再醮的,我知道你的心,你知道我的意,是我们的福气。”苏锦南说道,一面帮她抿了抿垂下的头发,看着她点点头,眼中卸下那一片惶意,泪光中恢复往日的清明,自己才也吐了一口气,夫妻二人正携了手去看那未曾过目的满日贺礼,就听玉梅在外失了魂一般喊道:“夫人,老夫人让你们快些过去,那京里又有宣圣旨的来了!”
一句话喊得林赛玉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抓紧了苏锦南的胳膊,是不是追究她的责任来了?毕竟是她告诉刘小虎棉花的效益的,算不算鼓惑的源头?再看苏老夫人也大步的过来了,脸上笑成一朵花,赶着喊道:“快换衣裳,还傻站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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