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名媛蜚语

春日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在福聚茶楼的琉璃窗上，映出一片斑斓的光影。二楼雅间里，莺声燕语不断，十几位上海滩的名媛太太正聚在一起品茶论事。这些人中有老字号的主母，也有新贵的夫人，更有政要的眷属。她们表面上是来参加每周例行的茶会，实则暗流涌动，各怀心思。

\听说了吗？程家最近在外滩又买下了一栋洋楼。\一位穿着藕荷色旗袍的太太开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意。

\可不是？\另一位戴着珍珠项链的夫人接话，\程远山这些年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连宋家的生意都敢抢。\

话音刚落，包间内的气氛微妙地变了。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主位的周夫人，又悄悄瞥了一眼角落里正专注于品茶的沈若兰。

周夫人轻轻放下茶盏，不动声色地说道：\商场如战场，胜负本是常事。只是做生意要讲究个和气生财，太过激进反而不美。\

\周夫人说得是。\珍珠项链夫人连忙附和，但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程远山这次可不只是抢生意那么简单。据说他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连宋老爷子的老部下都被他收买了。\

沈若兰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优雅地品着茶，仿佛这些议论与自己无关。

\哎呀，\一个圆脸的太太突然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吗？前两天在明珠茶馆，我可听说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她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这才继续道：\据说程远山和宋家大小姐之间...\

\咳咳。\周夫人轻咳两声，打断了她的话，\茶凉了，来人添茶。\

但这个话题显然勾起了众人的兴趣。又一位太太接过话头：\我也听说了这事。宋玉芙那丫头从小被宠坏了，这下可算是遭了报应。\

\诶，你们说，\藕荷色旗袍的太太忽然转向沈若兰，\沈太太对这事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沈若兰身上。她从容地放下茶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商场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懂。不过既然大家都在议论，我倒是想起一个故事。\

众人都竖起耳朵。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沈太太看似温婉，实则极有手段。她的每句话都值得揣摩。

\话说有一只狐狸，看见葡萄架上挂满了紫色的葡萄，很是眼馋。\沈若兰慢条斯理地说，\它跳啊跳，可怎么也够不着。最后只好自我安慰说，这葡萄一定是酸的。\她说完，轻轻抿了一口茶。

包间里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在揣摩这个故事的深意。是在说宋玉芙对程远山的心思？还是在讽刺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

周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故事说得巧妙，既不得罪人，又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无话可说。

\对了，\周夫人转移话题，\听说清韵要及笄了？\

沈若兰眼中流露出温柔：\是的，已经在准备了。\

\那孩子我见过几次，知书达理，很是讨人喜欢。\周夫人说道，\到时候我一定要去贺一贺。\

其他太太们也纷纷附和，话题总算转到了相对平和的方向。但沈若兰知道，今天的这些流言，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茶会散后，周夫人特意留下了沈若兰。

\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周夫人关切地说，\这些太太们也就是闲着无事，嘴上逞能罢了。\

沈若兰微微一笑：\多谢周姐姐关心。我明白，这些流言不过是别人放出来试探的烟幕弹。\

周夫人赞许地点点头：\你能看透这一点就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最近确实有不少风言风语。程远山这次做得太过火，得罪了不少人。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沈若兰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他这个人，向来都是得了一尺还想进一丈。\

\那你打算怎么办？\周夫人问道。

沈若兰望着窗外的阳光，眼神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不能让这些流言影响到清韵的及笄礼。\

\你说得对。\周夫人赞同道，\清韵的及笄礼是大事，可不能让这些闲言碎语坏了孩子的好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丫鬟快步走来，在周夫人耳边低语几句。周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沈若兰问道。

周夫人压低声音：\刚刚得到消息，宋老爷子病倒了。\

沈若兰心中一惊。以宋老爷子的身份地位，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上海滩的神经。如今他病倒，恐怕又要掀起一番风波。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是被程远山气病的。\周夫人补充道。

沈若兰沉思片刻：\宋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一向康健。这次病倒，恐怕不简单。\

\你是说...\周夫人若有所思。

\宋家这是要彻底和程远山撕破脸了。\沈若兰分析道，\用老爷子的病来博取同情，这一招确实高明。\

周夫人赞同地点头：\如此一来，程远山在外人眼里就成了不孝之徒。不管他做什么，都会落人口实。\

\是啊。\沈若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一招确实厉害。就算程远山在商场上占了上风，在道义上也站不住脚了。\

\那你准备怎么应对？\周夫人关切地问。

沈若兰沉吟片刻：\既然他们要打道义牌，那我们就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商场上的事，自然有输有赢。但若是污蔑我们害人性命，那就要讲清楚了。\

\你有什么计划？\

\我准备明天亲自去宋府探望老爷子。\沈若兰说道，\既是尽一份心意，也是给外人看看，我们程家并非不懂礼数之人。\

周夫人眼前一亮：\好主意。这样一来，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不过...\她略有担忧，\宋家人会见你吗？\

\就算不见，也要去。\沈若兰坚定地说，\这是态度问题。何况，我和宋小姐也算有几分交情。\

周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周到。只是这宋玉芙...\

\我知道她的心思。\沈若兰平静地说，\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局面。\

\你说得对。\周夫人点头，\不过你去宋府的事，要不要先跟程远山说一声？\

沈若兰摇摇头：\不必了。这种事，我自有分寸。\

周夫人了然地笑了：\你们夫妻之间，还真是各有各的算盘。\

\周姐姐说笑了。\沈若兰淡淡地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这不过是想保全自己和清韵罢了。\

周夫人听出了她话中的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也别太辛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沈若兰感激地点头：\有周姐姐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若兰这才告辞离开。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她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心中思绪万千。

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各方势力博弈的开始。程远山为了扩张势力，已经顾不上其他。而自己，除了要维护家族的利益，还要护住女儿的周全。在这场风波中，她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任何闪失。

马车缓缓驶过外滩，远处的洋楼在夕阳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沈若兰知道，这座城市表面的繁华下，暗藏着无数的暗流。而她，必须在这些暗流中找到一条生存之路。

回到府中，张妈连忙迎上来：\太太，刚才大少爷派人来问，说晚上要回来用饭。\

沈若兰微微点头：\知道了。让厨房多准备几个他爱吃的菜。\

看着张妈匆匆离去的背影，沈若兰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程远山突然回来用饭，必定是听说了今天茶会上的事。这个男人，总是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敏锐。

\娘！\清脆的声音传来，沈清韵从院子里跑出来，\您回来了。\

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笑容，沈若兰心中一暖。无论外面风云如何变幻，只要能护住这个女儿，她就心满意足了。

\回来了。\她柔声说，\今天学堂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母女俩说说笑笑地往内院走去，暂时将那些纷扰抛在了脑后。但沈若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很快，她就要面对更多的挑战。而她，必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