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星种容器 归墟之外
雪地上的青铜莲灯突然同时转向东方,七十二道星光照亮了药铺残垣。我按住脖颈处发烫的青铜脉纹,发现皮肤下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液态的星辰碎屑。
\公子,你听。\董欣的声音从胸腔传来,我的肋骨正在化作青铜齿轮,\是《地脉经》的呼吸声。\
月光突然变成青铜色时,我正在擦拭守墓戟结晶化的刃口。药柜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第七层暗格自动弹开,露出半枚嵌着星图的机械心脏。
\这是云殊的......\我话音未落,心脏突然跃入掌心。血管般的青铜丝线刺破皮肤,与脖颈处的脉纹连接成完整的浑天仪。剧痛中,我看到三百年前的真实画面——青阳子将星种埋入我眼睛时,云殊正跪在机关城的血泊中刻写婚书。
董欣的魂魄突然实体化,她发梢的星火照亮了我正在青铜化的下颌:\公子,你的时间不多了。\
药铺地板轰然塌陷,我们坠入墨家机关城的最底层。三百具穿着星纹袍的尸骸正在重组,它们的骨骼碰撞出青铜编钟的声响。最中央的祭坛上,悬浮着刻满梵文的青阳子头颅。
\第一千次轮回的祭品。\头颅睁开机械眼,\你来得正好。\
我挥戟斩断缠向董欣的青铜藤蔓,发现守墓戟的重量正在消失——这件伴随七百世的神兵,竟在逐渐虚化。董欣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穿透了正在结晶化的皮肤:\用我作引子,启动《地脉经》最后一章!\
祭坛突然射出七十二道锁链。青阳子头颅发出狂笑:\你以为她真是董欣?看看冰棺里的真相吧!\
锁链击穿的虚空里,浮现出七百年前那口青铜冰棺。当棺盖被星火熔化的刹那,我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棺中躺着的不是董欣,而是正在被星种侵蚀的我自己。
\不......\董欣的魂魄突然裂成两半,一半是星火,一半是青铜,\公子,其实我......\
青阳子的机械眼射出红光:\她才是最初的星种容器!\
机关城开始崩塌时,我终于明白《天工开物》缺失的那三页写了什么。抓住董欣即将消散的魂魄,我将机械心脏按进胸膛:\那就让星种彻底暴走吧!\
青铜脉纹突然爬满全身,我的视线分裂成七百个维度。每个维度里都有个青阳子在狂笑,每个狂笑的嘴角都滴落着星火。当守墓戟完全虚化的瞬间,我看到了真正的命门——所有青铜脉纹的源头,都指向董欣心口那枚银铃。
\原来你早就......\我徒手撕开正在结晶化的胸腔,扯出那团跳动的星火,\把自己炼成了阵眼!\
董欣的残魂在星火中微笑:\七百年前你为我逆天改命时,就该想到这个结局。\她的身影开始融入青铜脉纹,\现在,完成最后的......\
青阳子头颅突然爆炸,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组成梵天大阵。我的右眼突然看到未来画面:彻底青铜化的自己高坐星穹,脚下踩着无数轮回中的\董欣\。
\休想!\我咬碎舌尖,含着星种之血吻上董欣的残魂。当我们的魂魄开始融合时,整座机关城响起了《地脉经》的诵唱声。
青铜脉纹突然倒流,青阳子的梵文开始褪色。我听见云殊的声音从虚空传来:\师兄,接住!\半卷《天工开物》穿透时空,书页间夹着当年她为我绣的平安符。
平安符燃烧的瞬间,我看到了归墟的真实模样——那是个由七百世轮回交织成的青铜茧房。每个茧房里都困着个绝望的阿满,他们脖颈处都缠绕着染血的婚书。
\打破茧房需要同源之力。\董欣的声音从星火中传来,\用我们的......\
我徒手插入胸膛,扯出那团融合的魂魄:\用这个!\星火与青铜碰撞的刹那,所有茧房同时震颤。七百个\我\睁开眼睛,守墓戟的虚影在归墟上空凝聚成实体。
青阳子的咆哮震碎了三个茧房:\你以为挣脱轮回就能赢?看看归墟之外!\
茧房外的真实世界正在结晶化,江河凝固成青铜,飞鸟定格成星图。最恐怖的是芸芸众生——每个人的瞳孔都变成了微型浑天仪。
\这才是梵天大阵的完全体。\青阳子的幻影出现在每个茧房,\而你,不过是个......\
七百柄守墓戟突然调转方向,我听见所有\我\的嘶吼:\杀!\戟尖同时刺穿青阳子幻影的瞬间,董欣的魂魄突然绽放出比星种更耀眼的光芒。
当光芒消散时,我坐在江南药铺的废墟上。腕间红绳完好如初,仿佛七百世轮回只是场噩梦。直到学徒举着青铜莲灯跑来:\掌柜的,灯芯里有两粒星子在跳!\
我触碰灯盏的刹那,看到了真相——归墟里七百个茧房正在重组,青阳子的冷笑从每个星子中渗出。董欣的虚影在灯芯里若隐若现:\公子,我们永远困在......\
药柜突然倒塌,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青铜雕像。那是我完全结晶化的模样,掌心托着枚带血的银铃。铃铛内壁新刻的文字还在淌血:
第一千次轮回:阿满成为新的青阳子
雪又下了起来,这次每片雪花都映照着星图。当学徒问我是否要打烊时,我摸了摸完好无损的眼眶,笑着点燃了所有青铜莲灯。
七十二道星光照亮了药铺牌匾,斑驳的\长生堂\三字正在褪色。在无人可见的维度,我的影子脖颈处,青铜脉纹正在悄无声息地重生。
三年后的上元节,药铺学徒终于成了新掌柜。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每逢星夜,那些青铜莲灯就会无风自动。更想不通的是,每当有客人问起旧掌柜的去向,后院古井总会传来金戈相击之声。
直到某个雪夜,学徒擦拭灯盏时,意外发现两粒星火拼成了人脸。那张脸时而像极了旧掌柜,时而又像是古籍里记载的青阳子。最诡异的是,当他凑近观察时,灯芯里竟传出女子哼唱江南小调的声音。
井底的青铜雕像在这个夜晚悄然转身,它掌心银铃的裂痕里,正渗出星火般的新血。